“薇拉，你觉得你这次还能全身而退吗？”林元寺再次细看了一遍手中的合同，不禁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人。
“林警官，说真的，一开始你来找我，就是走错了方向。”薇拉说着，嘴边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已经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可是不管是谁，都没有能够逾越法律制裁他人的权利，不管你是否曾是受害者。”
“林警官，你真的以为我会傻到犯罪自毁前程吗？”
“事实是，这些事情你已经做过了，木已成舟，即便你再狡辩，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好，既然你已经认定了，那我洗耳恭听。”薇拉不急不躁，她知道林元寺这次是有备而来，但她也并不打算就这么缴械投降。
“一开始，警方就被你这份合同给绕了进去，认为你和张胜义之间是合作关系，并不存在利益上的杀人动机。可事实是，这仅仅是一个掩护而已，一开始你就已经颠倒了是非黑白。”
“林警官，你真是抬举我了，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薇拉说着，不禁觉得好笑。
“你有，你非要听的话，我就一点点慢慢讲给你听。”
“随意。”
“好。说真的，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这个案子会牵扯到这么多的人和问题，但随着案情一点点的深入，我突然意识到，仅仅是考虑现有的情况，根本无法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后来我查到了你的身世，才发现你才是整个案子里最不简单的人，你出生之后直到你被领养，你这段的经历都已经无从查起了。”
“林警官，你既然已经查到了我，那你为什么不接着继续查呢？档案在你手里，你可以接着查，查得越多，你就越会找到更多跟我情况一模一样的人！”
“你终于承认了。”林元寺说着，目光如炬。
“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你对这个案子这么执着，又自诩能够查清事实真相，那为什么不一挖到底，如果你只是会抓住表面上的人，例如我。那我只能说，你这段时间的调查，真的是太肤浅了。”
“我知道，有一群人，跟你一样，有相同的遭遇，他们都是受害者，所以在这次报道出来之后，无论警方怎样调查，他们竟然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样，全部缄口不言，我只能推测，因为他们是之前案件的受害者，所以不愿意站出来给警方提供任何的线索，或许在他们眼里，警方跟那些人，不过是沆瀣一气。”
“呵呵...你错了，林大警官，如果可以，他们当然愿意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可前提是，他们还能开得了口。他们已经全部都死了，你告诉我，死去的人，要怎样才能开口说话。”
“也就是说，二十三年前的那场火灾，真的跟你们有关。”林元寺说着，话语里满是低沉，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在一堆满布灰尘的卷宗中，林元寺熬了几个通宵，才能使其能够重现天日。
“没错。林警官，如果当年是你来负责这个案子，你会怎么做，你会像你那些前辈一样，想方设法将至封存吗？”
“我不会。”林元寺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坚定。“我以我最引以为傲的警荣来担保，换做是我，一定会彻查这件案子，即便是现在。”
“在自己没有真正遇到这件事情之前，谁都敢说大话，这就是人性。”
“薇拉，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讨论警队里的败类的，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我只要认定了，我就一定说到做到，哪怕就是赌上我的前途，我也不会就此罢休。我也不会向你做什么保证，你只需要看最终的结果就好。只是现在，你犯下的错，也需要为此承担起责任。否则，即便你报得了孤儿院的仇，你也过不去你内心深处的心魔。”
孤儿院三个字，彻底刺痛了薇拉的心。
那个对她而言，全然是爱和回忆的希望之地，却被封存在她的心底里，足有二十年。这份痛，懂得人太少，有的人，即便说了，也不过是当作笑谈。
“看样子...你真的是都知道了。”薇拉说着，轻叹了一口气，但又像是身上卸下了一个重重的担子一样，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我只是知道了一部分，关于你的那部分。”林元寺定定地看向薇拉，像是想从她的目光深处，寻找到些什么。
“我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包括张胜义，也包括李德清。我就是要让他们忏悔，为以前的行为赎罪。”
“现在，张胜义死了，李德清也身败名裂，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的目的？呵...”薇拉听了林元寺的话，不禁冷笑一声。“林警官，你说的真够轻巧的，你知道吗？那场火灾带走了多少无辜孩子的生命，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如果他们没有死，现在应该跟我差不多大，二十多岁，正值韶华。可就是因为张胜义他们的利益熏心，为了追名逐利，残忍杀害了那么多的人，他们跟恶魔有什么区别！”薇拉说着，难掩激动的情绪，她内心的愤懑之情，已不能够单凭言语就表达得出。
“如果他们是恶魔，你现在来杀他们，你跟恶魔又有什么差别。”
“我没有杀任何人。张胜义之所以会死，是死于他自己的心魔，我没有动手做任何事！”
“如果不是你调快了张胜义的时钟，他怎么会这么早就死。虽然这些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但事实是，是你一手逼死了他，你犯下的是故意杀人罪！”
“林警官，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就请你拿出证据来，我承认我特别想让那几个坏人死，也特别想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那些枉死的人，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做，真正杀死张胜义的，是他自己。”
“间接杀人跟直接杀人一样，同样是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的。不过你既然要证据，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林元寺说着，顿了一下，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一样。“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一开始是我把案情想得太过简单，认为张胜义的死只是一个单一的案子，与其他的没有丝毫的联系，但同时还有一点，也差点就被我忽略掉了。”
“你说说看，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查到我的。”薇拉说着，不明所以地笑着。
“那份合同，那份足以证明你清白的合同，到头来反倒成了反转案情的关键。”林元寺说着，拿起了手中的合同。
“你是怎么发现有问题的。”
“当时，你对待这份合同，显得很是小心，并不让我们进行过多的接触，但是我知道，这份合同的意义，因此，早就让陈夕悄悄记录下了其中的细节。陈夕这个人脑子不算灵光，但却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那一天，她记下了合同上所有的细节，回到了警局后，再进行了还原，就这样，你伪造合同的证据，浮出了水面。”
“厉害。”薇拉说着，像是在由衷地称赞一样。“不过，仅凭一份合同，不知道林警官能从中看出什么。”
“能看出东西有很多，最重要的一点，一开始，你就在撒谎，咱们第一次接触，我作为一个私人侦探的形象出现在你的面前，其实那个时候，你是故意装作无辜的样子，配合我演戏。从一开始，警方就上了你的套。”
听了林元寺的话，薇拉只是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像是默许了一样。
“一开始接触，你就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出现在警方的面前，你说你不堪张胜义的骚然，但是为了主演这部剧，所以不惜投上自己所有的身价资产，转变为投资者，这样一来，你们的合作达成了，张胜义也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可以说，你这一记回马枪真是用得漂亮，能把既定的事实改换成完全相反的情况，真不愧是演员。”林元寺说着，像极了嘲讽。
“我不相信你仅仅靠着一份合同，就能发现这么多。”薇拉不死心地说道。
“没错，说到底，引起我注意的，不是这份合同，而是你们的说辞，你太过心机了，急于想把张胜义塑造成一个反面人物，但是物极必反，你对张胜义的评价，实在是太过恶劣了，我也问过其他人，不论是张胜义的秘书还是司机亦或是一些以前曾与他合作过的人，都没有像你一样，给出这么差的评价，这样一来，让我在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如果问题不是出在张胜义这一边，那很自然，就是出在了你的身上。”
“呵呵...是吗，难不成，我还要说张胜义是个大圣人，做了多少好事吗？”薇拉说着，不禁反问道。
“那倒不用，只是你对张胜义的强烈的恨意，确实是引起了我的怀疑，也正因此，我才开始注意起了你，开始怀疑你的杀人动机，而最能证明你无辜的，便是那一纸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