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想...”林元寺说着，又不免沉默了，此时，他的内心深处，也满布这纠结和迟疑。他不知道由自己来说这件事，是否欠妥，可是，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又只有石磊一人，不知怎么，这些话，就像是憋在了林元寺的心里很久了一样，不吐不快。
“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石磊不禁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没有听到。”
“好。”听到了石磊的回答，林元寺像是摆脱了所有的顾虑一样，看向了他，说道：“如果...当年，张胜义、李德清还有秦斌他们，真的做过了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我现在做的这些，算是助纣为虐吗？”
听到林元寺的话，石磊不禁皱了皱眉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说这种话，你那个时候宣誓成为警察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只是...”
“只是什么？不管张胜义以前做过什么，没错，他是需要为自己曾犯下过的错承担责任，可是现在，他死了，而且死因不明，你身为一个警察，就应该替他讨回一个说法，这是你的职责，你明白吗？”
“我明白...石头，可是你不知道...我面对过这么多犯人，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这么从容，她从容得让我甚至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如果我阻止她，就让我觉得是我在助纣为虐。”
“你怎么会这样想，认识你这么久，我第一次觉得太软弱。”石磊说着，声音里满是不解，他不知道这个人还是不是那个一心只想着抓罪犯的林元寺。
“石头，说真的，我从来都没想过这种问题，但现在，当我真的面临它的时候，它就像是一个心魔一样在不停地折磨着我，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摆脱它。”
“如果你暂时克服不了它，就先不要去想，时间是最好的答案。”
“时间？”这种文艺的话从石磊的嘴里说出来，林元寺还真有点不适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不过，我想想向你提一点要求。”
“好，你说。”林元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不管你怎样纠结，怎样克服不了自己的心魔，如果咱们真的查到薇拉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不管她做的这些事是否是因为张胜义而且，都不要管，你要记住，你的职责是警察，你不应该允许任何人有逾越法律的特权。我说的，你明白吗？”石磊看向林元寺，分外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明白。你放心，我是一个警察，我会时刻记得自己当时的誓言。”
“那就好。”两人说话的功夫，电梯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到了。”
“嗯，谢谢你石头。”林元寺真诚地说道。
“你记着，刚才咱们什么也没有聊。”
“好。”听了对方的话，林元寺不禁了然一笑，石磊这是怕林元寺的话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会落人口舌。想到这，林元寺不禁在心里向对方到了一声谢。
在1907的房间外，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为的的等陈夕来了一同进去。
“石头，我有个问题问你哈。”林元寺开口问道。
“嗯。”
“当时朱晓琳失踪的时候，因为受到了安眠药和酒精的影响，她丧失了短时间内的记忆，而这段记忆对于薇拉来说，是极为不利的，甚至可以说，这个指证完全能说明薇拉在张胜义的案子里撒了谎，并且图谋不轨，而且再加上她劝说朋友买下1907房间这一点，警方自然而然会将她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是。”
“所以说，其实不管是哪一点，这两点都并没有办法完全保证警方不会查到她的头上。可即便是这样，为什么薇拉在面对警方的时候，为什么还是那么镇定自若，就好像不管警方查到了什么，都无法给她定罪一样？”
“所以说，这就是你刚才动摇的原因？”听到林元寺的话，石磊不禁反问道。
“算是吧，从常理来看，一般人眼见着东窗事发，好几条线索都指向了自己，她应该很慌乱才对，即便是自乱阵脚也无可厚非，可她不一样，不仅坦然处之，甚至还完全不将其当作一回事。”
“或许这就是她高明的地方。”石磊说着，不禁感叹道。
“高明？”
“我也说不清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从结果来看，你确实是已经被对方的这几下弄得心神不宁的，我想如果对方只是想让你分心的话，那她已经成功了。”
“可是...”林元寺说着，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
“你想说什么。”
“石头，你听我说哈，其实现在我有一种想法。”
“嗯。”
林元寺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听听看。”
“你说。”
“我这段时间仔细想了想，我觉得，不论是朱晓琳失忆这条线，还是薇拉朋友租房这条线，这两点都是迟早会被发现的。先不说朱晓琳是否能回忆起当时薇拉是否在现场，如果看停车场监控再仔细一点的话，很容易就会发现，当时离开碧沁园的，只是薇拉的替身而已。”
“没错，虽然之前这一点被我们忽略掉了，但我们确实也很有可能再重查录像，这样一来，真的很难不会查到薇拉那里。”
“对，还有一点，就是薇拉朋友那里，其实咱们早就已经查到了她的朋友，但是当时并没有引起注意，也只是觉得奇怪，以为这是巧合，可当这么多巧合凑到了一起，不论是谁，都会认真思考一下这件事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听到了这，石磊不禁问道。
“我觉得，从现有的情况看来，我们似乎忽略掉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
“什么事实？”
“薇拉有意在诱导我们查到她，或者说，如果真的查到了她，倒更像是顺了她的心意。”
“你的意思是，她在等着我们去抓她？”石磊反问道。
“没错，如果薇拉真的是犯人的话，她不会留下这么多的漏洞等着我们去查，而我们现在既然这么多漏洞都能找到她，就只能说明，这是她故意留给我们的。”
“为的是什么？”
“目的我暂时还没有想好。”林元寺暂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接着说道。“我现在有两种假设，不知道哪种正确。”
“说说看。”
“第一种假设，是她并不在意我们最后是否能够抓到她，因为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是要让真相大白，她将重点都放在了揭发案情的真相上面，所以她在为自己开罪这个方面并没有过多得花费心思，因为不管我们最终能不能找到她，都不是她关心的重点，她只在乎真相有没有水落石出，这就够了。”
“嗯。”石磊点了点头，算是对林元寺的一种回应。
“第二种。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薇拉是故意因我们追查她，让我们顺着这条线来找到她，所以她才故意让我们找到这么多漏洞，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她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通过这种方法她能得到些什么？这一点我还想不明白。”
“旁观者清。”石磊突然说道。
“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追查到了薇拉，你就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到了她这条线上。”
“确实是，不过发现了新的线索，自然是要一查到底，这有什么不对吗？”林元寺没有明白石磊的意思，反问道。
“没什么不对，但是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明白薇拉为什么这么做吗，或许，你刚才的答案就是她的真实意图。”
“你的意思是...”听了石磊的话，林元寺突然明白了过来。“她做了这些，就是为了干扰警方！”
“嗯。”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明白了。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想被发现也好，还是不想被发现也好，她都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警方这边的焦点是否在她的身上。她这么做，也恰好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在她的身后，或许还有其他人，在一同帮她做这件事。而她所要达成的目的，就是吸引住警方的注意力，让其他人相对安全一些。”
“没错。”
“这么一分析就对了。”林元寺说着，连自己也频频点头，似乎这样一来，事情就能说得通了。“之前陈夕说的那件事。咱们猜测的集体失踪的那件事，或许是真的。”
“什么意思？”
“集体失踪里包含了两个群里，一部分是当事人一部分是目击者。但按照陈夕的说法，不论是当事人还是目击证人，统统没有找到，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假设当时大部分的人都不幸遇难了，不在人世了。但是肯定多多少少还会留有几个目击证人的，尤其是现在恶意拆迁的时间这么火，如果有知情人的话，一定会有人站出来说些什么，可是事实是，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林元寺边说，边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