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记得不清楚都难。”宋岩海说着，不禁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刚从学校毕业，人情世故什么的都不懂。人家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最后还傻了吧唧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好这么长时间里没出什么事，不然，估计真的要有人找我打官司了。”
“怎么，你当时签字的时候，不是出于对对方的信任？”林元寺笑了笑，半是玩笑地说道。
“是啊，要不说那个时候傻呢，一心就想着报恩，现在想想真是天真的可以，如果当时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呢？如果时候出了意外人家来找呢？我这不是拿自己的医途来开玩笑吗？”
“怎么，后悔了？”
“也不算是吧，只能算是有些后怕吧，还好后来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不过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这里也确实有公立医院所没有的优势。”
“既然你对那个病人记得那么清，能不能请你讲讲一下具体的情况。”林元寺问道。
“林警官，这个问题涉及到了病人的隐私，我不能随随便便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必须要给我一个足以让我开口的理由。”宋岩海强调道。
“没想到宋医生这么讲原则。”
“不是原则，只是凡事都要讲究个小心，不然的话，在私立医院里很容易被人拿了把柄去。”
“行，那我就跟你实话实说。”林元寺顿了顿，说道。“警方前几天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但因为受到了长时间的侵蚀，尸体的面部已经辨认不清了，而且死者的档案资料也出了一些问题，所以暂时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但是，警方对这名死者的身份有一个大体的推测。”
“你们认为这个人是秦斌？”宋岩海问道。
“没错。”
“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
“多谢。”林元寺如是说道。但他心里清楚得很，河边的那具尸体并不属于秦斌，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要给对方一个开口的理由。
“我记得，那名男性当时的年纪大概是在30岁左右吧。”
“30岁？你确定？”林元寺不禁吃了一惊。
“档案室这么写的，而且当时那个人看起来也确实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宋岩海倒是一脸的淡定，平静地说道。
“那以你的经验来看，对方之前有没有整容的痕迹。”
“这个我看不出来，当我好像听他提起过，十几年前他确实是做过整容手术。”
“不过秦斌的病历里并没有提到这一点。”林元寺问道。
“是啊，你以为这家医院为什么能发展得这么快？当然是因为能做一些其他医院做不到的事。”
“什么意思，不给患者留底子？”
“可以这么说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那个人的档案里，应该写的是祛疤手术吧？”
“没错，这应该是一个小手术吧。”
“当然。当时我没有参与手术，所以看到病历的时候也没多想，就签字了，我当时想，不过是一个小手术而已，能出什么事。结果后来我才听其他医生说，根本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秦斌做的应该是大面积的面部整容吧？”林元寺试探性地问道。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宋岩海说着，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如果没有掌握到一定的资料，我也不会找到你这里来了。”
“说的也是。”宋岩海认同似的点了点头。“说实话，手术后我没有再见过他，所以他变成什么样子，我一点也不清楚。”
“没有查看过他的档案？”林元寺问道。
“没有，我没事查人家档案干什么，要是让医院知道了，还不是自讨没趣吗？”
“那好，这就是秦斌现在的样子。”林元寺说着，将一张照片放到了宋岩海的面前。
“我去，这家伙看起来也就才不到三十岁吧，你没骗我吧？”
“有这个必要吗？”林元寺说着，反问道。
“好吧，没想到五年过去了，这家伙反而越活越年轻了。哈哈，不过会被警方盯上，看样子是没干什么好事吧。”宋岩海说着，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一半一半吧。”林元寺说的很模糊，并没有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了解这个人的背景吗？”
“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被谁介绍过来的吧。”
“张胜义？”林元寺下意识地问道。
“不是，张总我认识，不是他，他是董医生的病患。”
“看样子你对董医生那边的情况很了解啊。”林元寺说道。
“算是吧，有时候他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找我帮忙。”
“说起来，你是要还什么人情，现在还没还完吗？”
“人情是最难还的，什么时候还完，谁能说得准呢？”宋岩海说着，不自觉苦笑了一声。
“那你岂不是就这么被拴在这里了？”
“也没有那么夸张，主要还是我自己想留在这里，有公立医院少有的清净。”
“那倒也是，林元寺认同似的点了点头。”
“林警官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有一个预约的病人快要到了。”
“有，而且这个问题还很关键，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说说看。”宋岩海无法断言自己是否能回答他，只想先听听林元寺的问题。
“有一种特效药，我指的不是那种非法药品。”林元寺说着，还不忘强调了一句，似乎是怕对方误会什么。
“哪方面的强效药呢。”宋岩海笑着回应道。
“用来安神助眠的，副作用很强，但是药效很明显。”
“哦...那个啊，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了。”宋岩海说着，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这种药你们医院里是有的。我也查过相关的记录，只是巧的是，最近的几个月之内，都没有人再来拿过这种药。”
“呵呵...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宋岩海说着。“这种药的依赖性很强，如果病情真的严重到需要服用这种药的话，那对方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将这种药戒掉的。”
“是，你说的跟我了解的情况一致，可是巧的事，在你们医院里却不止有一列这样的病人。”
“怎么，林警官的意思是...”
“不用管我什么意思，对于这件事我也并没有深究的打算，每个医院里都有自己的情况，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一起谋杀案，至于那些医院的内幕，我暂时还不想掺和。”
“那你想知道什么呢？”
“我想知道，张胜义有没有服用过这种药，或是说，他有没有拿过这种药。”
“没有。”
“这么肯定？”
“嗯。这种药是有记录的。”宋岩海说道。
“就没有不被记录在案的药吗？”
“有。如果从药房里直接偷的话。”
“哈哈。宋医生真会开玩笑。”林元寺说着，只觉得对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林警官，不管你对这个医院有什么误解。但我想说的事，这个医院对于药物的管控是很严格的。医生每一笔用药都是会入库的，所以不可能会出现那种多开药物的情况。”
“按照你的说法，那几个迟迟不来拿药的人是什么情况。”
“我不清楚。”宋岩海说着，神情看上去很是严肃。“或许是出了意外，或许是病情恶化，毕竟，已经到了要服药那种药的地步。”
“怎么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这种药像是很危险的样子。”
“不是药物本身危险，而是病情的严重。就像是一些治疗心脏病的药物，如果病情不是恶化到一定的程度，医生是不会给开那种药的，可一旦给开了，同时就意味一个问题。”
“病情很严重。”林元寺接着说道。
“没错。”宋岩海说着，眼神中有些无奈，“或许，他们已经到了不需要服药的地步了，死亡。”
听了宋岩海的话，林元寺先是一愣，随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种药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病情已经恶化到了服用药也不起作用的地步，那这种时候，吃这种药的意义还大吗？
“所以我说，如果你们查到医院的系统里没有开药的记录，那就说明最近真的没有开过这种药。”宋岩海说着，语气里满是肯定。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不过，你刚刚说的那一条，倒是很有道理。”
“什么？”
“偷的。”
“其实刚刚的真的只是一个玩笑。”听了林元寺的话，宋岩海不禁笑了笑。
“不过，要想查出是谁偷的，恐怕一时半会也查不出吧。”林元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呵呵，林警官既然能查到我这里，就说明警方有自己的一套手段，不是吗？”宋岩海说着，像是似有所指一样。
“你的意思是...董医生有问题？”
“我刚刚什么也没有说。”听了林元寺的话，宋岩海不禁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拒绝。
“我懂了，多谢提醒，有可能的话，我想知道，如果你们医院里很多病人没有留下记录的话，那去哪里能找到最为详细的病人资料。”
“这个...这样说吧，其实医院的做法很简单。外派。”
“这是一种看病的方式吗？”林元寺不解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如果病人想要不留下记录的话，通关关系疏通，其实就是多花钱，就可以将档案改到医生外派的资料中去。而这类资料，通常是不被别人知道的。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就是说，虽然确实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东西，但从外人看起来却像是隐形了一样，对吗？”
“没错。”宋岩海赞同地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多谢。”林元寺说着，道了声谢。“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
“林警官说笑了，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我刚刚说过了，恩情这东西，很难说得清。”
“我懂了。行，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有机会再向你讨教。”林元寺说着，向对方挥了挥手，算是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