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是朕的皇后。”
......
“朕此生以后唯一的皇后。”
......
“或许当时朕做的选择有所偏差,但桑桑,如今还不晚,以后,朕会把你所有失去的东西,悉数地补偿给你。”
“只要你说,只要我有,只要,我能做得到。”
一直沉默的她,终究有所动容。
“如果说,我要离开皇宫呢?”
他才刚一片深情的眉宇忽然罩上淡淡忧愁。
无论他的话说的多么的漂亮,却始终不肯给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她不是已经尝试过许多次了吗。为什么又要这样犯傻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或许在她的心里,她还是会莫名的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顾叶初。
“好。”
夜色沉静,忽然听得他道出一声好。
她猛然转身,“你、你适才答应我了?...你要放我走?”
他落寞地隐在烛光之后,唯身前一段华光锦缎绚烂耀眼,却在这月光清凉下,更显冰冷。
“朕说过,你想要的东西,朕都会满足你。”
“那千帆呢?...能不能把千帆也和我...”
茶盏清凌凌的碰撞之音是无意的,也是刻意的。
她便知晓了他的意思,低下头,不再言语。
翌日。
锦澜宫忽然忙碌了起来。
不过人手众多,才不过晌午的时间,就已经把她需要用的东西都打包了个完整,吃穿用度一应都是她时常用得惯的。
及至她坐着马车,身后只让跟着几个近身伺候地,便到了京城口处的一所不大不小的宅院里。
一入门,她便惊讶不已。
这房屋,这陈设,甚至于门口的那两棵半高不高的白杨树,都是这样的眼熟。
竟和她在永州的家有八分的相似!
“皇...不,是大人说,夫人这样的焦心,定然是想家了,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夫人在永州的家布置的,虽说东西都不贵,可却不是十分的好找,贵就贵在大人的一方巧思,夫人应当珍惜才是。”
她却对折枝的话置若罔闻,一步,一步,走进院子里。
莫名的熟悉感,让她一下就红了眼眶。
曾经的那个家,给了她和千帆安稳的珍贵时光,那里有他们太多珍贵的回忆。
千帆爱吃黄米小饼,为了让他经常可以吃的到,霍刀从村里扛回来了一段大石做的轱辘,又磨了台子就在院子的中间,用来压黄米做面。
她在这个磨台前,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扫下过那金黄的黄米面,在锅灶前,一次次地将这黄米做成千帆最喜爱的酥酥脆脆的黄米小饼。
“娘亲!好迟!好迟!”
还记得千帆才学会说话的时候,那时候家里正巧路过一个背着破布袋操着方言的老汉求饭,他的家乡受了蝗灾,一家人死的死逃得逃,他跌跌撞撞来到了永州。
桑桑见他可怜得很,那时候她家里虽然也没有什么,可还是把家中唯一的几个荞面馍馍送给了那穷老汉。
那老汉匆匆道了声谢便蹲在地上不管不顾的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模样让人看了都心酸。
“菩萨心肠呦!好迟!好迟!”
千帆就在一旁,因此也跟这老汉学会了方言,把好吃,叫做好迟。
......
“娘亲!好迟!好迟!”
往事袭上心头,她好似一瞬间就回到了过去的日子里,可等待反应过来之后,那记忆倏然离去,只留下冰凉的痕迹。
她触手摸上那石头轱辘,虽然形状大小都十分的相似,可终究不是她的那个石头。
一切都是假象罢了。
正如如今她的处境,一切都是转眼云烟的梦幻泡影,不知哪一日,她就会跌入不可预料的漩涡之中。
心底隐隐的痛苦和失落,对过去的想念,对千帆的担心......一切的情绪累积,终于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
她扑倒在那冰冷的石上,哭出了声音来。
这还是折枝几个第一次见到她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往常她总是淡淡的冷漠,好像很难接近的样子。
她们私下里还偷偷议论过,元妃娘娘明明什么都有了,皇帝的宠爱,无上的荣耀,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这一切可都是她们做梦都想要得到的东西!
可是不知为何,元妃娘娘总是不欢喜的模样。
今日却在这个朴素的小院子前的一口大石头上,哭了?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
“夫人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被大人的一片真心感动了,所以,感动得哭了?”
折枝和较大的宫女更懂得人情世故些,细细听了她的哭声,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尽管她们也不知,这元妃娘娘的悲伤从何而来。
在她们的心中,元妃娘娘如今的一切都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若是换了自己,每日笑得恐怕都要把脸笑僵了,还哪里顾得上哭?
......
“我看,元妃娘娘是不是触景生情,想家了?”
“你说的倒还有些可能。”
“呀,咱们几个奉命来伺候夫人,此刻夫人哭得这么伤心,那大石头又冰又凉的,若是夫人因此得了疾,可就是咱们伺候不周了!”
明月一提醒,折枝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道,“那还不跟紧我!”
她们几个快步向前,一个个的都劝解了起来。
虽说不知到底是何缘由才惹的娘娘痛哭,可都拿出自己的嘴皮子劝解了起来。
桑桑哭得久了,又被这些人围绕着你一嘴我一嘴,便止住了哭。
拭了泪,推门,进了屋子。
果不其然,屋子里的陈设和东西也和永州的家里是差不多的,一口存水的灰色大缸立在墙角,上面是茶色的木头盖子,角落里戳着扫帚,扫帚旁边的半旧桌上,立着做饭用的菜板。
几个宫女又怕她触景生情,忙打断她的打量,个个拉着她扯着些无用的话。
出了皇宫,叫着她夫人,几个宫女一下子也觉出了些细微却令人欣喜的不同来。
皇宫富丽堂皇虽好,可规矩甚多,自己的一个行差踏错,又或是其他人的莫名连累,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小命,或者因此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所以她们在皇宫都要谨言慎行过得很累,主子和下人的界限分明得很。
可自从来到这个小院子里,时间长了,虽然伺候的人是一样的,她们却觉得心头的担子都莫名地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