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口中的京城呀?...(嚼嚼)也不是很好嘛,照着咱们的永州我瞧着也好不到哪里去——(嚼嚼)...”
人来人往的京城里,出现了两个普通的赶路人,他们衣着朴素,行色匆匆。
阿饭扮成小伙子的打扮,她本来性格就极为豪爽,动作更是不拘小节,一时间扮上小子,还真是让人不辨男女。
此刻她手里握着的都不知是什么名字的小吃,一口一个的,吃得那叫一个香甜,嘴上却还犟得很。
自从大父去世后,安平大哥帮着自己处理了大父的后事,他又拿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当了,把他们家的欠债都还清了,才带着自己离开了永州。
他们日夜赶路,此刻算是终于到了京城。
从心来说,其实不仅是京城里的东西好吃建筑好看,就连京城里来往的人,都别样的风流潇洒、别样的美丽端庄,真可谓是男帅女美不得不看。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世面,尤其是京城年轻女子化的妆容和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款式,行走间既飘逸又动人,真真是比她见过的,永州最好的裁衣铺子里高高挂着的那件还要好看!
也不知,就这一件,得需要多少只小鹿来换。
她低下头,扯了扯自己因急赶路在车上滚来滚去,压出来的衣服褶子。本就是灰扑扑的了,这回连最气起码的齐整都没有了!
被他盯久了的女子忽然冲她一乐,掩面,眼角轻轻提起,犹如荡起一片波光涟漪。
就连她一个女人都觉得好看。
“你就是从小在这儿长大的?京城,还真是遍地都是美人儿啊!”
永州虽小,却也有很多的美女。
只是那的美女,不会朝着还是男装的自己,一笑留情。
......
或许是自己多情了,人家说不定天生爱笑呢?
说不定京城的潮流就是如此呢?
她有些后悔表露出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必京城的男男女.女定然是比他们小永州的要开放风俗得多,她自然不能让人家看扁了。
她学着永州那些“开放”的小伙子的模样,嘴巴一斜飞眼一挑,冲着路过的美人儿吹了个既长又尖的口哨。
挑逗。
周围还来来往往漠视他的人忽然都暂停了脚步,拿诧异的眼神和惊疑的眼神乜她。
这回,他可不是刚进城的土包子了罢?
“瞧什么?小爷也是玩过看过的...吁——”
在她冲着横眉冷对的美女第二个口哨吹出的时候,适时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嘴巴。
“出得什么风头?”
霍刀远远瞧见对面巡逻的几个官府的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周围的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这个时候被发现可不是个好时机。
他二话不说,胡乱抓起她的袖子,闯开人群,朝着相反的方向阔步离去。
还好,这街道人众多,那些人群散了,自然也就没有人来捉他们这两个可疑的“登徒子”了。
“安平大哥你走这么快干嘛?我还没看够呢!”
眼前的东西眼花缭乱地过,她饶有兴趣的想停一停,可又被他快速的拉走。
霍刀不说话,直到将她拉到一个人烟稀少的隐蔽地方,才算是住了脚。
“这个时候舍得放开我了?...你怎么不牵着我的手,一直走下去?”
她眯着一双狐狸狡猾的笑眼,探头上去,他黑着脸,她也不怕。
这一路上她没少给他惹事,可他最多只是黑着脸说一句“别胡闹”之类的话,也就再无苛责了。
“别胡闹!”
瞧,又来了。
这样不痛不痒的话,对于她而言,简直是类似于宠爱了。
以前大父身子还好的时候,要是自己惹了祸,哪里有什么言语上的,直接就是抽出大父那根半个胳膊粗的棍子,照着自己的身上就是招呼,直招呼的她身上横竖都是血痕才罢休。
不过她向来皮实,转头就忘了教训,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大父去世了,她也把那根从小打她到大的棍子也烧去了。
看着炊烟袅袅,她的心里,又轻又重。
好歹,她还有枝可依。
安平大哥说了,会照顾自己一辈子。
这是多么重的承诺?
连她的父母都不曾这样对自己说过,大父又一直把自己往别人家里推,却从没有同自己说过一句,会照顾自己一辈子。
只有他。
霍刀发现,这丫头望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
适才还有些压抑的生气顿时被她这样执着热烈的眸子一瞧,消失的无影无踪,登时转过头去,不敢细瞧少女的心思。
“是了是了,咱们是一路悄悄回的京城,这里有你的敌人,所以不能暴露行踪是不是?”
“可是安平大哥,你还没跟我说,咱们此次回京城,到底是寻得你的什么人啊?”
她凑上去,摇着他的手臂。
“是你的父母?”
......
“还是你的亲戚?”
......
“总不能,是你的老婆罢?”
她笑得极不自然,说到老婆的时候,她自己都感觉到有些难以控制的尴尬。
其实在她心里,早就把霍刀当做自己人了。
自己的男人。
他是自己亲自捡回来的男人,是上天赐她的。
可她还是不舍得放开一眼,生怕自己的一个眨眼,就忽视了可能的真相。
见他都只是摇了摇头,阿饭才算是放下了心。
他没有媳妇就是最好的,否则她还真的不知要该如何处理了。
可眼底的落寞,霍刀还是难以掩饰。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无措。
回到京城做什么?
沈卿司对她的爱不贫乏于自己,千帆本就是她和沈卿司的孩子。
甚至。
他很早就感觉出了,桑桑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事情。
她的心底,一直有着沈卿司的影子。
虽然她从来不提,可她会冲着夕阳的方向望向很久,偶尔看千帆的时候,却又好似在看另外一个人——
他本不想承认,甚至对她告白了自己的心事。
他明明知道,她那样的性情,在自己为了他们母子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不会再拒绝自己。
他是故意的。
自私的故意。
故意的龌龊。
不过这一切,终究还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美梦,此刻梦碎了,他也是时候放手了。
可是他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她。
也舍不得千帆。
最起码,要知道她们过得如何罢?
最起码,看看她们还好吗?
她的腿痛好一些了吗?
千帆的武功可有落后?
他答应给他们娘俩做的防身的刀,还未曾送给他们...
总要见一面的。
他心底这样告诉自己。
一面。
一面就好。
只要他她们好,他就心甘情愿地离开。
他甚至在心里,觉得自己这样连“退出”或“让位”都称不上。
他,又是什么人呢?
一直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