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心情不好,怎么一句话也不愿跟我说?”
桑桑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床铺一一收拾好,手上动作利落得很,就是不同沈卿司讲话。
他还坐在武侯车上,不远不近地在她的对面温柔笑着,“可是我今日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夫人不开心?”
“若是真的夫君有哪里做的不对,夫人尽可诉说,夫君莫有不改的...”
见她还是一句话不说,沈卿司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不是因为狄凝来找我,桑桑才吃醋生气了?”
......
沈卿司却是想错了,实在是桑桑在白日无聊不小心睡着了,梦里梦见千帆和霍刀在路上遇见了拦路抢劫的恶人。
梦里的场景很可怕,无数的刀剑往来朝着她最关心的人去,霍刀一人不敌,千帆竟然被那些恶人掳了去!她想帮忙,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最起码得喊叫都出不得一点儿的声音!
惊叫着醒来的时候,早已经是浑身大汗淋漓,身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根本不见千帆和霍刀的身影,心情也越加低沉了起来。
忧思过度这才一直郁郁寡欢,此刻自然没有什么心思去理沈卿司。
现在她虽然一言不语,可心中着实烦躁得很,只想铺好床铺将这尊不祥的大佛给请出去。
可她的沉默却让沈卿司悄悄地心生欢喜。
她是知道自己今日出去见了狄凝的,虽然他很快就回来了,而且在她面前一再地表了忠心,可他知道女子的心很小,对于自己喜欢的男子和别的女子有所瓜葛的事情更是一点儿都不能容忍的。
铁林家的那个悍妇梁娘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梁娘子极其善妒,可心底里沈卿司是有些暗自羡慕铁林,只有在乎他的人才会善妒,而他在乎的女子从来都不曾在意他,更不可能为了自己吃醋。
今日桑桑的表现的确是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惊喜,或许他们一直这样下去,终有一日她会被自己所打动,不求她爱上自己,只盼望她对自己有那么几分的眷恋...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这儿,怀揣着自己暗戳戳的小幸福,甜蜜地望着忙活的她。
六年过去,他的脸上已经留下岁月的痕迹,桑桑也有些了变化,更添女子风韵,这一切在他眼里,是上天对他的更多的赠予,情人眼里只能看见她的美丽动人。
她的腰身,还是这般的不盈一握。
打下帘帐露出的一段皓腕雪白,一如当年。
还有她这一头顺柔乌黑的披肩长发,丝丝缕缕撩动着他的心...
及至桑桑脱下白日的外袍,里面仍旧是严实的白色亵衣,遮盖的严严实实的,最多只漏出一小段颈子而已。
是时候赶人了。
“沈卿司你该回...”她冷面转过身撵他的一瞬间,猛然轻声惊叫了起来,“啊!”
回过身去的时候,沈卿司还安安静静地乖巧坐在武侯车上。
可是那十分显眼的、支棱起来的,某一处,十分、非常、异常扎眼!
沈卿司不明所以,低头,顺着她的手指看向自己的身子。
......
妈的,真不争气。
不过就是看着个桑桑露出来的半截颈子,就翘起来了?
“沈卿司,你就不会对自己...感到羞耻和难堪吗!”
他还是个半残的病人啊!
他怎么能!
而且,她并没有做出任何有关于那方面的丁点儿暗示或者勾引,他怎么能就?
......
沈卿司面对自己的这一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反应,却脸不红心不跳的面不改色,缓缓解释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况且我是对我自己的夫人这样,更是天经地义,如果心爱的人在前我仍旧毫无反应,那才应该去大夫那里看看了...对了桑桑,你不就是最好的大夫?若是有空,不妨也给为夫瞧看一下如何?”
“再言,桑桑你却不知,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些年我做了整整六年的和尚!整整六年的冷裘冷被独守空房!怎么见了不让开荤就算了,连闻闻味道都不可以?夫人扪心自问,对我会不会太严厉了?”
他把这通耍流氓的话说的如此畅通无阻,说的如此平铺直叙毫不脸红,可桑桑却是一点也听不下去了!
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否则照着他现在的无耻程度,少不得他要说出什么更惊天地泣鬼神的黄话来了!
她看似淡定地挪开自己的视线,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在意,只是声线仍有一丝压不住的细微颤抖,语调却是极其理智,“你莫乱说,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夫人了。”
“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见证了我们的昏礼,你桑无忧的名字早就入了我沈家的族谱,这一辈子你都是我沈卿司的夫人,我死了以后也要和你合葬。”
他说得十分坦然,好像和他成亲的,真的是她一样。
“和你成婚的人根本不是我!谁知道你在哪里找来的,反正总之不是我!我也不是你的夫人!死了更不会和你合葬!”
沈卿司温柔笑笑,“早就猜到你会在乎这件事情,这还不好办,等我们回到京城,我会给你重新办一场更大的昏礼,所有的流程我都会按照最严格的程序办,绝对不会委屈你一分,届时不仅会请所有的达官显贵,就连平民百姓我也挨家挨户地送礼彩,让整个京城加上青云城都大喜三日,届时全天下都会流传我们波折却甜蜜的爱情故事...桑桑说我这样办,你可满意了?”
......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天很晚了,我也要休息了。”
沈卿司还有些恋恋不舍,眼里露出类似祈求的神色望她,可桑桑却立在那儿像个石碑一样,一眼都没有看他。
“真的,我不能留下吗?如今我这样惨兮兮的样子是什么都做不得的,只想安安静静地陪着你罢了。”
她可不再是十四岁的小孩子,男人这样的鬼话她打死都是不信的。
桑桑行医问药的这些年也见了不少的奇闻异事,知道甚至连瘫痪多年的男人都能被人推着去立春院潇洒快活的时候她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是可信的。
即使他是个在外人看来,是个残疾到不能再残疾的人。
“别这样,我真的很累了。”
沈卿司知道不能再逼她,也知道二人重逢的时间实在是太短,要想她重新接受自己还需要更多的时日。
沈卿司,六年你都熬过来了,又还有什么等不得呢?
“是夫君考虑不周,我这就吩咐人打盆热水来给夫人去去乏气,我这就...不打扰了。”
说完,自己驱动着武侯车,缓缓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轻轻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