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给你跪下桑桑,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们的过去...我求求你...”
这一生沈卿司铁骨铮铮,即使在敌人的刀尖之下,他都不曾低下自己的头颅半分,男子的膝盖只跪天地祖宗。
可这一刻,为了留下她,他愿意放弃自己所有的尊严。
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她的脚下,只为了换回她哪怕一次的回眸。
......
“沈卿司你别这样,你这样也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啊...”
他低着头,桑桑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他抓着他的手,却炙热到烫人,叫她甩不开、挣不脱,正如他们二人交缠纵横人生。
自从遇见了他之后,她就再也逃脱不了他的手心了。
历经这么多的时光和磨难,兜兜转转,她还是被他找了回去...
命运啊,真是叫她想哭又想笑。
下一刻,他真的冲着她,双膝落地地真真实实跪了下去。
“原谅我...”
他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轻轻诉说着自己的心中所愿,好像是走投无路的人,在神佛脚下的无助祈祷...
“你起来、起来啊——”
才说了两句,他就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原来是他又昏倒了。
可是他即使是又失去了意识,他的手,却不曾放开她哪怕一瞬。
“来人——来人——”
......
司空给沈卿司吃了些丸药,灌下去了些汤药后,又给他上了不少的金创药。
上药的时候她瞄了他一眼,虽然已经过了十天,可见他跌宕的筋骨皮肤之上却丝毫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身上密密麻麻的血红伤口还流着血,所见之处是无数的浮肿和淤青。
她几乎一闭眼就能回想起那些河水里乱石的尖锐和坚硬,也不知他抱着昏迷的自己撞过多少礁石锋利,漂流了多久才被人救了上来...
而根据他皮肤拱起的异常高度,她一瞬间就能断定,他身上定然有无数处的断裂和骨折。
那有多痛,桑桑作为大夫是最清楚的。
可是他清醒的时候,没有喊过一声痛。
只要一想到他的这浑身无处不在的伤是因为什么出现的,她就感到难以抑制的心烦意乱。
烦。
烦死了!
为什么又要叫她欠了他这么多?
她最不想欠的人,就是他了!
“好...”
他忽然发了个声音,可实在太小,她根本听不清,反而扭过头去。
不一会儿他又出了声音,哼哼唧唧地难受。
也只有失去意识后,他才肯在她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她俯身过去,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他又说,“渴、了...”
......
“沈卿司我不是你的丫鬟了!你少再支使我!”
说完不解气般,又大声强调道,“渴了你就等着!等你丫鬟来再伺候你罢!”
谁要管这个专门折磨人的鬼魔头?
可是他的声音却像蚊子围绕般久久不肯断绝,扰得她没法好好的待着,偏偏自己的手又抽不出来。
“来人来人!你们主子要喝水!...外面的人进来!”
她叫了一会儿,可不知外面的人都跑哪去了,都静悄悄的,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喏沈卿司我已经破例帮了你,外面没人,可就不怪我。”
针对他,她做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随即,她就安心地翻起自己的书来看,只是这儿的丫鬟给她找来的书都是什么才子佳人的烂书,叫她怎么也看不进去,没有起到安抚心情,反而越看越心浮气躁。
再加上沈卿司不断的嗡嗡声儿。
下一瞬,她几乎从床榻上猛然弹起来!
“闭——嘴——!!”
可即使是她这样的吼了,昏迷的他还是私似有若无的哼唧的,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昏迷了,还是在那假装的,目的估计就是为了履行他过去的职责——折磨她。
“别哼唧了,我去给你弄水,行了罢?”
说完这一句,桑桑拿手去够不远处的水,可她的手却还差一段距离,只好用自己的脚去拉、去够,还好距离是差不多的,一个勾脚就将那小桌子拉了过来。
倒了一杯水,便转头朝着他嘴里送去。
“喝!”
她随即掐开他的嘴巴,将那杯子里的水倒了进去,才入口的一瞬,他就不可避免地喷了出来。
幸亏桑桑躲得及时。
看着他咳嗽的满脸都是水的狼狈模样,她反而有些解气。
潜意识里,她根本就是知道这样的喂水方式是会呛着人的,可她还是做了,躲得还那么快。
直到他咳嗽半天后逐渐安静了,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中。
既趁着他昏迷捉弄了他一把,自己也解了气,未曾再多思虑,桑桑便将自己的腿搭在他的额头处,又将他的头提起,垫在了自己的腿上。
可是这样还是不够高,再喂水还是会呛着,这回可就逃不了了,她可不想也变得那么狼狈。
随即又从身侧拽出两个枕头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垫高,又把他的头放到枕头上,总算是位置够了。
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喝光了杯子中的水,她的心里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清泉入海流,春雨润万物。
“还要...”
她才刚放下的杯子的手一顿,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又给他倒了一盏。
恐怕他是真的渴极了,足足喝了有五盏水,把水壶的水都喝光了,才算是不叫渴了,随即昏昏沉沉的又陷入了睡眠之中。
见他睡着,桑桑把手搭在了他的脉象之上。
脉象不太平稳,身子又极为虚弱,恐怕没有个两三个月的养伤是不能下地的了。
她忧愁地看着自己被他抓在手心里的手,若是就这样被他抓住两三个月不离开,她怕是要疯了!
再说,也不知道霍刀和千帆那边儿到底如何了。
按说霍刀那样的武功和靠谱,她是应该放心的,可千帆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甚至比她自己都要看重,她又怎么能安心?
若是没逃脱,恐怕早就落到了王志的手中,若是逃脱了,这天下又有哪里是太平的?一路上哪有不遇见危险的,若是一个不小心...
千帆还那样的小!
他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几乎是越想越心焦,她在脑海里不知想了多少最坏的结果,直把自己吓得眼泪横流。
孩子永远是母亲最脆弱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