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夫人，你若有出路，赶紧寻路走，若已无路可退，哪怕是为你的女儿，你也不能束手待毙。”繁空望着郡守夫人柔弱又痛苦的表情，语气变得温柔：“记住这句话，为母则刚。”
黎夫人喃喃自语：“为母则刚？”
利益关系都摊开后，繁空趁热打铁：“莹华小姐尚未婚配，这么美丽端庄的女孩，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但万一夫人你被休弃，进了监狱，无论莹华小姐多么出色，你认为那些品行端正的男子谁敢娶她？她的一生就毁了。”
黎夫人心里猛然一震。
“后妈来了，亲爹也变成后爹了。”繁空又道。
殷霄两兄弟：“......”
卫闲诺沉思着，那有了后爹，亲娘会不会也变成后妈呢？
黎夫人脸色骤变，想到从小疼爱的女儿将来可能被后妈欺侮，亲爹漠视，甚至女儿受欺负都视而不见，心如刀绞：“你们究竟要我怎么办？”
“郡守夫人，我们会先放出犯人已死的消息，并公开将你牵扯其中，到时候你按我们的指示行动就好。”此时卫闲诺开了口。
殷霄和殷淮目光转向卫闲诺，什么情况？这小子已经有所筹划？
这同样也是繁空心中的疑惑，她虽想利用黎夫人，但具体怎么用还没定论，先拉拢过来再说，老二已经胸有成竹了？
郡守夫人点点头，她已别无选择，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女儿：“虽然我不知你们具体要我做什么，但我既不想被休，也不想女儿受委屈。”
“好。我可以答应你。”这有何难，郡守夫人既不想被休，又不想女儿受冤枉，那就只好让郡守大人来承担责任了，卫闲诺心里盘算着。
黎家的人悄悄地被接来，又悄悄地被送走了。
屋里只剩下四个人的时候，殷霄和殷淮走近了卫闲诺，殷淮望着眼前那年轻却沉稳的小伙子，微微抿了抿嘴说：“你是不是有啥事没跟我们说呢？”
“景澄没告诉你们吗？”卫闲诺反过来问了一句。
“这事景澄也掺和进去了？”殷霄想到自己儿子的性子，真有点犯头疼，能耐不大，胆子却不小，从小就仗着皇上皇后疼爱横行霸道，可那也只是大家把他当小孩儿看罢了。
“大舅可以去问问景澄嘛。再说这事儿，我们还在商量阶段呢。”
“你们？除了你和景澄，还有谁？”殷淮追问。
“小舅很快就会知道的。我和娘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卫闲诺向两人行了个礼，然后对繁空说：“娘，我们走吧。”
繁空自然听儿子的，一肚子疑问留着回家再慢慢解。
越朝官员的衣服按官阶从小到大排列，“大理寺”的也不例外。
卫闲诺今天虽然穿着吏部的官服，外人眼里是当官的样，可在这儿他的官服实在不起眼，所以见到穿深色官服的，不管认不认识都会拱手行个简礼，儿子行礼了，繁空就在一旁微微低头，随着行个常礼。
母子俩刚走到大门口，那儿站着一个穿着深色官服的男人正在和大理寺的一个下属说话，卫闲诺加快脚步，走到那深色官服的中年男人旁边行礼：“下官卫闲诺见过武大人。”
繁空的眼光落到了武大人旁边的那个小胖子身上，这不是夜市上那次，跟着榜眼彭庆生的小胖吗？
小胖一看到卫闲诺，原本无趣的表情立马变得不屑，甚至隐隐透着敌意。
“你是，状元郎？”武大人身材偏矮，肚子特别大，一脸和气。
“是的。”
“你见过我？”武大人远远地见过这孩子一面，后来听说这孩子和他妈在朝堂上跟一群大臣辩论，同事们对他评价极高，可惜那天他去乡下劝农了，真是个出色的孩子啊，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唉，如果不是亲生的真不想天天见，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下官曾经跟着几位大人去过司农寺，那时候武大人正忙于仓储的事，下官就没打扰。”卫闲诺说道。
繁空惊讶地发现老二说话时脸上还带着笑容。
旁边的小胖子哼了一声，他爸可是司农寺卿，正三品呢，这小子想拍他爸马屁，也不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回头就跟爸告状去。
“哦。”武大人点点头，对眼前的年轻人十分赏识：“人长得俊俏，书也读得好，又是状元郎，我家小鼎要有你这么优秀，我每天睡觉都能笑醒。”
“爸，你对庆生（榜眼）也是这么说的。他哪有庆生好？”小胖，就是武鼎，不满他爸两面派。
武大人瞪了儿子一眼，考个举人还是垫底，还好意思说，多亏他自己有点头绪，硬是托关系把儿子弄进司农寺做事。这儿子其他都好，就是脑子太简单了。
“我看过彭庆生的试卷，前面的部分他确实写得比我好，只是在最后的政论部分，我之前受过高人指点，稍微比彭庆生强了一点，其实算不上公平的胜利。”卫闲诺说这话时表情诚恳。
繁空表面平静，心里却咯噔了一下，老二居然在夸别人？
小胖，也就是武鼎，也是一副难以置信地看着卫闲诺，以前那种看不惯的清高劲儿哪儿去了？
武大人的眼神里对卫闲诺越来越满是赞许，他很少见到这么年轻就有如此谦逊态度的少年：“你们两人的政见文章我都读过，庆生的文章锋利外露，就像他的性格一样桀骜不驯，而你的文章既锐利又内敛深沉，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嘿嘿。”小胖武鼎在一旁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还敢哼？你倒是写一篇出来看看？”要不是在公共场合，武大人恐怕早就忍不住给这小子来个暴栗了。
小胖武鼎一脸冤枉地看向老爸，平时被老爸吼被老爸打，他认了，但为了卫闲诺的事情瞪他，他就觉得特委屈。
“武公子九岁那年就研发出一道宫廷美味，深受皇上喜爱，后来每逢佳节这道菜就成了宫中的必备菜肴。此后每年，武公子都会参与皇上春耕的仪式，这样的荣耀，我们是望尘莫及的。”卫闲诺笑着看向武鼎，眼神里全是敬佩。
武鼎疑惑的目光碰上卫闲诺含笑的黑眼睛，心中的那点敌意顿时烟消云散，原来状元郎心里是这样看他的？莫名其妙地就觉得他顺眼多了。
武大人哈哈大笑，眼里闪过一丝骄傲随即消失，嘴上却说：“这算什么成就嘛。”可不是嘛，一代总要比一代强嘛。
繁空心里又给老二竖了个大拇指，老二机灵，风格转换总是那么快，别人需要缓冲，他根本不需要，她也习惯了，可能是上次她说的关于和同龄人建立良好关系的建议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