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行礼之后,

    “今天这么早就下课了?”皇上望着这三个青年,眼神中满是慈爱。

    “今天夫子得知父皇要带新科学生们游览御花园,特意提前了一个时辰放学。”太子回答。

    皇上点头,对众人道:“朕有些乏了,接下来就由太子代朕领着各位参观。盛儿,陪父皇去一趟御书房。”说着,向七皇子招了招手。

    “是,父皇。”七皇子昭盛陪同皇上离去。

    “恭送皇上。”

    繁空望着远去的皇上,七皇子在皇上面前表现得自然而亲昵,而太子目送皇上的目光中则透露着落寞,然而,转瞬间,在面对群臣时谈笑自如,从中可以看出,皇上平日里或许更偏爱七皇子一些。

    贤妃带着清嫔离开了,临行前,清嫔感激地望了繁空一眼,她仿佛知道了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贤妃不会让她好过,她也无意让贤妃好过。

    离开皇宫时,殷景澄和卫闲诺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从走出皇宫那一刻起,殷景澄就在卫闲诺耳边喋喋不休,夸赞卫闲诺穿上官服后威风凛凛,天生就是当官的料,还说宫里的老师都不如他的闲诺哥哥厉害。

    繁空对此不知真假,但看到二儿子换上深蓝色底的官袍,那份清冷的气质配上官袍的沉稳,正如小公子所言,的确很有官员的风范。

    虞夫人和女儿殷香萱在一旁含笑倾听,尤其是殷香萱,时不时偷瞄一眼卫闲诺挺拔的身姿,低头时脸上尽是羞涩。

    繁空心中回顾着今日种种,贤妃显然没有将她与皇帝的约定放在心上,暗地里动作不断,一旦计谋不成,定会再寻机会。

    “娘,姐姐,我和闲诺哥他们共乘一辆马车。”殷景澄对虞夫人和殷香萱说道。

    “好。”虞夫人自然乐见儿子与卫闲诺亲近,私下也常提醒儿子要多提他姐姐。

    目送虞氏母女乘坐的马车离去后,繁空才上了儿子和小公子的马车。

    上了车,三人一时无语。

    “姑姑,闲诺哥,你们俩是不是有啥悄悄话要讲,就因为我在这儿,不方便说呢?”殷景澄一脸洞悉的表情望着二人。

    “没有。”繁空轻轻一笑,她确实想和儿子谈谈皇宫里发生的事,但在小公子面前不便直言,但这话自然不能实说。

    “骗人。天曦说过,你们三人平时都是有说有笑,热闹得很。可每次我一在,你们就不说话了。”殷景澄颇感委屈:“我把你们当自家人,你们却拿我当外人。”

    “你本来就是外人。”卫闲诺坐得笔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看着殷景澄说。

    “瞎说,我们是亲戚。”

    “我们不算亲,而且即使是亲戚,也不是什么事都要说的。”

    殷景澄气得双手环胸,咕哝着:“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我把你当亲人,当最好的朋友,你却这样对我。”

    繁空对小公子印象不错,但像清嫔那样的事确实不宜全盘托出,小公子还小,许多事考虑不周全。于是,她笑着解释:“逛了半天御花园,有些乏了,所以才没怎么说话。”

    “是吗?”殷景澄想了想,也对,接着又问:“姑姑,贤妃没给你找麻烦吧?”

    “没有。”繁空惊讶于小公子的心思敏锐。

    “要是贤妃想对你怎么样,你就告诉皇后娘娘,她一定会帮你。”殷景澄自信满满地说,姑婆知道母亲想让闲诺哥做女婿,肯定会帮忙。

    “好。”繁空应允,事实上,是皇后将她推给了贤妃,皇后或许已经猜到调包事件,想要借机让贤妃有所行动。

    卫闲诺心里却有疑惑,以母亲的性格,绝不会主动接近贤妃,唯恐避之不及。但刚才,母亲却紧跟在贤妃身后,这其中必有母亲无法抽身的原因,最大的可能是皇后授意?

    马车首先抵达国公府,殷景澄下车后返回所租住的屋子。

    马车启动,繁空开始讲述皇宫中的事。

    讲到最后,繁空说:“我本想让清嫔直接向皇上说明一切,但转念一想,贤妃可能会反咬一口,说我与清嫔合谋害她。”毕竟一边是贤妃,而他们出身寒门,外人一句‘贤妃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就能让他们百口莫辩,连带着清嫔也会遭殃。

    “清嫔?”卫闲诺沉思片刻,疑惑地看着母亲:“娘,您怎么知道清嫔娘娘有身孕的?”

    “娘不是说了吗?清嫔娘娘的样子很像娘怀着你的时候,呵呵。”繁空不敢与二儿子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这家伙太过聪明。

    “以娘沉稳的性格,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在皇上面前说出口。既然说了出来,娘心里必然已有打算。”卫闲诺道:“仅凭清嫔娘娘的情况和娘怀我时相似,娘就这么确定?”那是皇帝,不像邻里聊天说错话还能一笑而过。

    “娘当时只觉得这是大喜事,没多想就说了出来,事后想想,真是危险,好在是有惊无险。”繁空习惯与二儿子商量事情,现在却后悔说了出来,这家伙疑心太重。

    “是啊,有惊无险。”看着母亲微垂着头,不与他对视,卫闲诺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每次他有疑问,母亲的反应总是很微妙,今天的事,他心里疑问重重,贤妃让清嫔害娘,娘为何恰好扶住了清嫔?娘一直留意着清嫔?

    感觉娘似乎事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问了?繁空松了口气,抬头见二儿子还在沉思,便问:“你在想什么?”

    “朝中有四大派系,我们来自烈城属于南派,还有辽派、京派、北派,皇后和贤妃都属于京派,辽派送入宫的两位女子被封为嫔,现居皇后偏殿,南派也曾有女子入宫,但并不受宠。”卫闲诺说。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繁空诧异。

    “工部的宓大人今早跟我提过这些情况,他是我们南派的人。”

    繁空点头,听二儿子继续说:“这位清嫔或许可以成为我们南派扶持的对象。在此之前,我会先派人调查清嫔的出身背景。”

    繁空立刻明白了二儿子的意图,她今天帮了清嫔大忙,清嫔心中必定感激。如果这个姑娘背后没有势力,南派的支持对她来说正是求之不得。

    “闲诺,咱们南派有石鼓书院这样的优秀学府,还有老院长这样的好老师,怎么在朝中反而衰败了?”繁空好奇地问。

    “原本南派在十多年前是朝中第一大派,连京派都难以匹敌。后来发生的一次叛乱似乎与南派有关,很多南派的官员或杀或流放,南派逐渐衰落,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具体细节卫闲诺并未深究,毕竟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原来如此,繁空感慨万千,朝廷水深,即便是小心谨慎,也未必能有好的结果,更别提他们还面对着贤妃这样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