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外面冷。告诉翠姝,下次我来,给她带上小时候最爱吃的酥饼和枣糕。”繁空笑盈盈地说。
“姨丈,我们走了。”卫天曦挥着手告别。
卫闲诺也恭敬地行了一礼。
时值深冬,年关将至,天气越来越冷。
母子三人行走在街道上,都想着尽快回家,点起炭火取暖。
繁空想了想,要不要在炭炉上烤些年糕呢,嘿嘿,这么一想,突然就馋烧烤了。她转过身,兴奋地对两个儿子说:“孩子们,咱们去吃烤肉吧。”
“好呀,好呀。”卫天曦一听说要去吃烤肉,差点高兴得手舞足蹈。
卫闲诺则陷入了沉思……母亲刚才对姨丈说的那句话“让我们觉得并不孤单”,让他若有所思。
母亲也会感到孤单吗?这一路上,母亲始终面带微笑,似乎对任何事情都能从容应对,他从没想过母亲是否会害怕,是否会感到孤独?
看着母亲此刻那副馋嘴的模样,显然自己多虑了。他点点头,自己也忽然想吃烤肉了。在学校时,常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举行“围炉会”,烤肉什么的。
小城的夜晚也有一些小吃摊,但多是卖饺子、汤包,还有一些年糕炖竹笋、炖豆腐之类的,生意能持续到深夜,但过往的行人总是稀稀拉拉的。
越城的夜市,母子三人还没去过。随意询问了一位路人,得知夜市就在两条街之外,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
古人夜晚的路边摊,比繁空想象的还要热闹得多。
一股股诱人的香味中,夜市的每个小摊上都挂着耀眼的灯笼,灯笼上清楚写着各自售卖的货物,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交织成一片。
大人们携着大人们,大人们领着小孩,还有那些阿黄们,熙熙攘攘,往来不断。
“烤猪肉片、煎饼卷、烤羊腰、冬月兔肉……”卫天曦跟着王家公子读书时常被带去品尝,所以对这些颇为熟悉。
不光是这些肉类,繁空还看到了各式各样的饼,比如油饼、糖饼、胡饼、圈饼等,还有多种多样的蒸饭,从最简单的煎鱼饭、蔷叶包饭,到特制的蔬菜汤。
这季节新鲜蔬菜不多,大多是应季吃不完后晒干保存,做汤时切碎加入勾芡,再添点面团或面条,一碗热腾腾、鲜美可口的汤羹就完成了。
再往深处走,还有各式各样的“香饮子”小摊,说白了就是饮料,但这个时代,这些饮料更像是中医汤药,能防病强身,冬季以滋补为主,夏季则主打清热解暑。
总而言之,种类繁多,热闹非凡。
此时此刻,繁空有点后悔过来,她一直在努力控制饮食减肥,结果到了这儿,只想放开了大吃一顿。
一家三口坐在一个小摊前,点了烤羊肉,每人一碗香饮,又要了烤羊腰、两条煎鱼、烤兔肉、烤猪肉皮,还有一些面筋、白豆腐等等。
一个字,香!
正当母子三人享受美食之际,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哟,这不是状元郎嘛?”
繁空转头一看,几个穿着华丽的少年正双手抱胸,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她的二儿子卫闲诺。
这几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个个衣着光鲜,毫无疑问,都是富贵家庭的子弟。
“二哥,这些人是谁呀?”卫天曦低声问他的哥哥。
“不认识。”卫闲诺淡淡回答。
“不认识?我们找你好久了,今天总算抓到你了。”其中一个少年指着卫闲诺,一脸挑事地说:“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我们。你出来。”
“我在吃饭呢。”卫闲诺望着眼前的蔬菜汤,只喝了两口。
“你?”少年正欲动手,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少年拉住了他,看向卫闲诺道:“卫闲诺,你应该认识我吧?”
“榜眼彭庆生。”卫闲诺答道,他们在殿试上见过。
繁空心中惊讶,这次科考的第二名榜眼竟然也如此年轻,身穿烟青色的华丽服饰,长相俊秀,只是眼神不太友好,他站起身笑道:“我们母子三人正在享用烤肉,这里的味道很不错,不如大家一起来吃吧。”
“就凭你们这穷酸样?”一个少年不屑地打量着卫家母子:“我们哥几个要是坐下吃,你们请得起吗?”
“我们这穷酸样,还不屑请你们吃烤肉呢。”卫闲诺脸色一沉,冷冷地说。
“口气倒是不小。卫闲诺,这里是越城,可不是你们乡下,”那胖乎乎的少年脸颊上点缀着痘痘,油光闪闪,傲慢地说:“说话注意点儿。”
看他们的样子,来者显然不善,繁空琢磨着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却听到卫闲诺说道:“我是天子门生,无论在乡间还是在越城,言行举止都遵循君子之礼,但若是有人出言不逊,我也绝不会容忍。”
“卫闲诺,你可知道彭公子的老爹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这职位负责监督所有官员)?你一个穷家小子,居然敢跟彭公子抢状元的位置?”胖小子挽起袖子,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卫闲诺停顿了一下,说:“那是皇上给我的。”
胖小子一时愣住了,好像被什么卡住了喉咙,半天才挤出话来:“你一个乡巴佬,怎么比得过庆生?就凭你肚子里那点墨水,拿出来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可我二哥就是状元,而且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卫天曦听不下去了:“你是说皇上眼神不好,看错了人?”
繁空在一旁默默点头,没错。
“呸呸呸,我可没那么说。”胖小子连忙左顾右盼,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小胖,废话少说,把他拉出去,夜里揍一顿解解气再说。”另一个少年也挽起了袖子。
这么狂啊?繁空上辈子从电视上看过不少青少年暴力的事,没想到今天自己碰上了。
“我明天就要去吏部上班,你们确定要这样干?”卫闲诺冷冷地说。
“他,”胖小子得意地指着那个说要揍卫闲诺的少年:“他老爹就是吏部尚书,富涟学。揍你一顿怎么了?你要敢反抗,随便找个罪名就能把你踢出吏部,到时候,哪个部门都不敢要你。”
富涟学?繁空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回老家探亲时,老院长听说闲诺要去吏部,就问了句“现在的吏部尚书是富涟学?”殷淮当时的回答是:“是的,他是北流派的人,到现在还没明确站队。”
“娘,怎么办?”卫天曦担心地小声问,难道今天他们要挨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