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真是打扰了。既然要去烈城，那中午我请状元大人和将军一起用个午饭如何？”王老爷满怀期待地问。
“今天不太方便，我已经和同学们有约了。”卫闲诺淡淡地说。
“好的，那改天。”王老爷看了一眼旁边表情冷峻的殷将军，明白以自己的身份请这位将军吃饭不太现实，现在至少混了个脸熟，盘算着过些时候去越城时再说。
繁空想归还王老爷带来的礼物，但王老爷坚决不收，推辞一番后只好作罢。
等到王老爷父子离去，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今天搭我的马车去书院吧。”殷淮走过来提议：“正好我也有事要找恩师。”
“那也好。”马车可比牛车舒适快捷多了，繁空知道老院长是殷淮年少时的启蒙老师，老院长名下的学生个个都是精英，闲诺、殷淮，还有那位斐大哥，提到斐大哥，繁空不禁有些脸红，那棵树怎么就种在那种地方了呢？
三人出门时，殷淮的侍卫已经把马车停在了门前。
殷淮的马车很大，于是连毅松和方蔷一家都搭上了车。因为要办三天的喜宴，毅松没去陶窑，店铺也关了，丝柔请了三天假，喜宴结束后大家各忙各的。
马车在镇上稍作停留后，便朝烈城飞驰而去。
大儿子一家下车后，繁空其实很想瘫坐下来，哪怕能伸展一下腿也好，但看看前面坐得端正的两人，她也只能正襟危坐。
这一老一少两人，一个神色淡然，一个面容冷峻，在某些方面还挺像的，比如都很英俊，也都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感觉，不过必要的时候闲诺还是懂得应付的，殷淮则是一脸严肃到底。
“娘，您坐着不舒坦吗？”卫闲诺问着，他发现母亲总是动来动去的。
“没事，这马车坐着挺惬意的。”繁空拍拍身边的软垫，比起牛车，那可是天壤之别，简直就是豪车级别的享受。
“等咱们回到越城，让天曦去马车店瞧瞧新马车。”卫闲诺盘算过，以家里现有的银两，既能买得起马车，也能养得起马。
繁空想了想：“行。”
“你们若是缺马车，国公府可以送给你们。”这时，殷淮插嘴道。
“不必了。”母子俩异口同声拒绝。
“我们是说，国公府在陆家那事儿上已经帮了大忙，这点小事怎么好再麻烦国公府呢？不劳而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繁空连忙缓和气氛。
殷淮闻言，皱了皱眉头。
卫闲诺的话就没繁空说得那么委婉，直截了当地说：“表舅，我们自己挣的钱花起来更心安理得，拿了国公府的总觉得亏欠，哪怕国公府不在意，我和娘心里也过意不去。”
殷淮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得好，闲诺是个有骨气的孩子。”
繁空：“......”她不懂男人的心思。
卫闲诺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景澄私下常跟我提起表舅在军中的事迹和打胜仗的故事，闲诺心里很钦佩，也想跟着表舅多长见识，表舅得空的时候，能不能带闲诺去军营看看？”
“你有兴趣的话，自然没问题。”殷淮对卫闲诺想参观军营的想法有些惊讶。
“前些天，我读了一篇排兵布阵的文章，还有些地方不明白，想请教学问深广的表舅。”
“说来听听。”
繁空：“......”这两人是不是聊开了？
接着，卫闲诺念了一段文言文，殷淮逐一解释。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卫闲诺一脸认真，殷淮眼中则透露出一丝赞赏。
而繁空一路听着完全不懂的文言文。
到达书院下了马车，两人的神情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略显疏远的样子。
繁空觉得这变化真是奇妙。
老院长喜欢钓鱼，几乎每次都能在书院后面的山里找到他垂钓的身影，见到三人前来，难得地放下鱼竿起身迎接。
“见过恩师，见过夫子。”
老院长捋着白胡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跟在身后的两位夫子虽然内心因为教出了状元学生而激动不已，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为人师表的风范。
“闲诺，这一路你辛苦了。越城的事情，殷淮信里已经讲明，你的两封信我也都收到了。”老院长欣慰地看着这名学生，成长得真快，这孩子本就聪颖，有时他还担心闲诺太过聪明而走错路，呵呵，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三人随着老院长走在碎石铺成的小径上。
闲诺把自己被朝廷分配的工作岗位说了出来。
“吏部？”老院长摸着白胡子想了想，问殷淮：“现任吏部尚书是富涟学吗？”
“没错。他是北流一派的，但并未明确表态站队。”殷淮答道。
老院长笑了笑：“水还没烧开，鱼当然不会翻腾。”然后又对卫闲诺说：“日后的日子，可不会平静，你要有心理准备。”
卫闲诺点点头。
“这次科考，学院共有四十人考中举人，我会推荐合适的人选去越城任职，殷淮，到时候你多照顾着点儿。”
“恩师推荐的人，朝廷肯定抢着要。”殷淮平时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繁空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听着，朝廷里的事情她了解得不多，只知道朝廷里的人按地域分成不同的派系，比如从烈城那边上去的读书人属于南方派，也叫浙派，还有辽派和京派。至于这个北派，她是头一回听说。
听殷淮的意思，北派好像得依靠别的派系才能混得下去。
正说话间，几个身影匆匆跑来，向老院长行礼，这些都是学院的学生，其中繁空认出了是闲诺的好友廖世杰。
“这才一会儿就待不住啦？”老院长笑着望向这群学生，对卫闲诺说：“他们昨晚还埋怨师父没把你留下来，今天你就多陪他们聊聊吧。”
“好的。”卫闲诺向老院长行了个礼，随后跟着那些同学离开了。
繁空觉得自己在这儿也插不上话，就说：“师父，我想出去走走。”
老院长点点头：“翠罗啊，自从闲诺科举夺魁的消息传来后，不少士族家庭托我给闲诺做媒，都被我回绝了。”
殷淮看了看师父，惊讶于师父对卫闲诺如此上心。他少年时就拜在师父门下，感觉师父淡泊名利，只专心教学，现在连徒弟的婚姻大事都要操心，看来卫闲诺真是深得师父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