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听繁空这么一说，轻轻叹了口气，瞪了孙子一眼：“跪下。”
殷景澄撇了撇嘴，只能乖乖跪下了。
“翠罗啊，这事儿确实是国公府做得不对，你们出去之后如果遇到难处，尽管来找我。”国公爷心里挺喜欢卫家母子三人，本来还想着把孙女嫁给闲诺，现在看来，这个亲事是没法成了。
“太感谢国公爷您的关心了，我们自己能应对。”繁空满心感激地说着。
若不是蒙翠罗笑眯眯的，语气又那么温和，国公爷差点以为她是想跟他们划清界限了。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可能，毕竟将来闲诺做官，国公府的支持可少不了。
殷景澄悄悄挪动膝盖靠近卫闲诺，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卫闲诺低头瞅了他一眼。
“放心吧，有我在，你们不会受苦的。”殷景澄轻声说。
“不必了。”卫闲诺淡淡回应。
殷景澄：“……”这份傲骨，真是正中他的下怀。
这时，大夫人虞氏和殷香萱走进来，她们知道今天要去见贤妃的事，国公爷没让她们过来，她们便一直在正房等着消息。刚才丫鬟急急忙忙跑来说皇上和太子殿下也来了，而且还是小儿子请来的，她这才匆匆赶来，一进偏厅就看到小儿子跪在那儿。
殷香萱的目光则落在卫闲诺身上，带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繁空又和国公爷、秦老太太说了一些亲切的话语后，母子三人才从偏厅出来。
此时，夜色已深沉。
院里的雪积得厚厚的。
三人没有打伞，这点路程，正好静静感受雪中的凉爽。
卫闲诺觉得娘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连走路都显得格外轻盈，显然，娘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繁空确实很高兴，虽然换孩子的事表面上让他们受了委屈，但实际上，他们三人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起初，她希望借助国公府的力量让贤妃承诺不找他们麻烦，但她一直担心国公府是否有那样的威慑力，谁又能料到皇上会亲自出现呢？
皇上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是那根最粗的金大腿，自然要紧紧抱住。
“娘，养育之恩真的大于生育之恩吗？”卫天曦问道，他虽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心里还是有些疙瘩。
繁空看着小儿子皱起的眉头，笑道：“当我们面对一件事情时，要细细揣摩对方的想法。如果对方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就没必要无谓地纠结，更不必投入过多的感情，表面上应付过去就行了，当作生命中的过。但是我们在处理事情时，首先要考虑的是人情和关系。”这就是她为何总提醒两个儿子要和国公府、秦老夫人亲近的原因，人情世故，情字当先，表面功夫要做足。
卫天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就像你以前为了讨好娘去读书一样，表面上维护着咱们母子的关系，但私底下，你还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跟着王公子学做生意。”只不过这条路没走对，竟然走上了黑吃黑的歪路。
卫天曦：“……”他瞬间明白了，只是这比喻让他有些羞赧。
听着娘对弟弟说的话，卫闲诺脸色也不太好，想来娘对以前自己做过的事也是记忆犹新吧。
“闲诺，天曦，你们要记住，对待生活，我们要时刻保持清醒，永远温柔，懂得进退，做事不要做绝，不能因为一时痛快，一时冲动而说出或做出无法挽回的事。”繁空趁机说道，这话本是她打算单独对二儿子讲的。
慢慢来吧，她自己也在学习和实践中，有时甚至做得不如两个儿子。当然，作为长辈，她还是要保持长辈的样子。
“娘，外面的房子我租好了。”卫闲诺说：“咱们明天就能搬出去。”
“你都搞定了？”繁空惊讶地看着二儿子，这速度实在太快了。
卫闲诺轻轻应了一声，伸出手拂去母亲头上和肩上的雪花。
“你什么时候找的？”居然一点风声都没透漏。
“大概五六天前吧。”
繁空：“......”那时候调换的事情刚说开，国公府和秦老夫人还没表态呢，他就已经开始铺垫后路了？
“那咱们明天就搬家。”卫天曦开心地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再住下去显得咱们死皮赖脸，自己掏钱租房，住得也自在。”
此时三个人已经回到了“毓秀园”，丫鬟们上来行礼请安。
繁空心里有些纳闷，但这时候也不方便问。
“奴婢们已经把热水备在寝室里了。”丫鬟说完恭敬地行了个礼，依次退了出去。
天色已晚，卫天曦明天还得去店里干活，回屋洗漱一番后就躺下睡觉了。
见两个儿子都回了房，繁空也就没再多问，进屋后开始泡脚，一边泡脚一边回想刚才的事，二儿子这么早就安排好了退路，怎么感觉二儿子好像对黄帝的事知道些什么似的，当时见到黄帝时她愣了一会儿，像她这样的反应算是意外，倒记不清二儿子那时的表情了，不过他平时脸上总是没什么情绪变化。
屋里炭火烧得暖烘烘的，繁空只穿着一件贴身衣裳就开始在床上做简单的蛙式趴，她最近一直在回想前世的锻炼方法，这个动作也是刚想起来的，当初朋友说每天坚持趴个十分钟，对清理女性子宫里的瘀堵和肠道垃圾很有好处，简单来说就是美容养颜。
原主的身体现在改变了不少，穿着厚重的冬衣看不出来，等到了夏天就显而易见了。另外，气色一般，毕竟生过三个孩子，脸上不再像小姑娘时那样白嫩细腻。
坚持锻炼身体。
这一晚，繁空睡得特别好，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第一时间就想着堆雪人的事，披上外衣下了床推开窗，一片洁白柔软的世界映入眼帘。
惊叹了一阵，匆忙穿戴整齐出门。
院里，屋顶覆盖着厚厚一层雪，至少有半腿深，因为没有人走过，看上去就像是个白胖绵软的小世界，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如果整个人扑进雪里，这样的厚度应该还是不够吧？
繁空兴奋地直接从屋里跳了出去，雪没过了小腿，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厚这么多的雪。前世时，她总想去东北雪乡玩，可朋友们总凑不齐时间。
繁空像踩高跷似地走着，等院子里到处都留下了她的“杰作”后，她才去敲小儿子的门：“天曦，起来堆雪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