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闲诺摆好几个杯子:“娘心里有中意的人选了吗?”

    “没有。”繁空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是因为昨晚和国公爷他们一起吃饭时,国公爷问起咱家的小姐能不能一起用餐,所以娘才这样问我。”这并不是疑问,而是一个确定的事实。

    一针见血,看来他也并非毫无察觉,繁空点点头:“我看国公爷的意思,似乎有这个打算。”

    “娘怎么看?”

    “自己的终身大事,娘让你自己做主,你喜欢的姑娘就行。”

    “国公府的大小姐确实不错。”卫闲诺淡淡地说:“这辈子总归要找个女人延续香火,稳重贤淑是首选。”

    “什么延续香火?那是生活伴侣。”繁空纠正他。

    “娘,方春桃设局对付我,就是因为看上了我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烈城的青楼女子编排是非,背后也有利益驱使。还有任碧珠那样的,对她们来说,男人可不是生活伴侣。”

    繁空想了半天,挤出一句:“总有好姑娘的。”

    “人总想往高处走,与其让别人算计我,不如我自己选个条件好的,省心。”

    这话听起来有板有眼,繁空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说这世上真有爱情吧,这个时代大多先结婚后恋爱,能不能嫁对人全凭运气;说没有真爱吧,看看国公府的姑奶奶就知道了。

    “娘,如果是平常,国公府这样的显赫人家,您肯定会乐坏的,还用得着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卫闲诺问道,这么好的事,按母亲的性格,只会为他感到高兴。

    本来打算让儿子休息一两天再说,但繁空觉得现在说也无妨:“我怀疑我们和国公府可能有血缘关系。”

    卫闲诺眉头微蹙:“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怀疑?”

    繁空以为二儿子会十分惊讶,说不定还会说她胡思乱想,没想到他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说:“你和天曦也说过,大哥和国公府的二公子殷淮长得很像。再想想你姨婆和舅舅干的事。说不定你娘我就是这府上的某个女儿。”

    见娘亲一脸沉思的样子,娘亲是当真这么想的?卫闲诺想了想说:“这世上相貌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娘怎么不考虑其他原因,偏偏往这上面想呢?”

    这话听多了,繁空自然不能直接说:“你不觉得是这样吗?”

    卫闲诺轻轻一笑,这一笑让少年的脸庞犹如初雪融化般清新:“什么血缘关系呢?已故国公夫人的女儿吗?可从未听说过国公夫人还有个女儿。如果是调换孩子,那也得有个替代的孩子吧,而且姨婆并非国公府的仆人,她没有那般神通广大能做这种事。”

    “如果我娘是伯爵夫人的女儿呢?”

    伯爵夫人的女儿,也就是说和现在的贤妃娘娘互换了身份?卫闲诺思考片刻道:“娘,伯爵府那里,身旁伺候的小厮都是训练有素的,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孩子一出产房就有一群人等着看呢。”堂堂伯爵府的正统继承人,哪能让这种事发生,即使是不受宠的旁系子女,这种事情也极少会发生。

    子嗣是大事,怎能胡乱混淆。

    “那有没有可能是在外面生了孩子,再调换过来的?”繁空觉得自己猜得差不多了。

    卫闲诺无奈地看着娘亲,有时候娘的想法实在跟她实际的年龄不符:“除非是战乱时期,伯爵府全家不得不离家,但像这种富贵人家生孩子,通常都会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且,伯爵夫人可是国公府小姐的女儿。伯爵夫人生产时,国公府的小姐肯定会在场亲自照应的。”

    繁空顿时面露尴尬,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我去清洗粽叶。”繁空连忙走出厨房,免得自己尴尬的表情难以掩饰。

    “娘,我也来帮忙。”卫闲诺也跟了出去。

    “我就是随便猜猜。”繁空拿来两个小板凳,递给二儿子一个时,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其实也没别的意思。

    坐下后,母子俩开始一起清洗粽叶。

    “娘,你之前说的那些,和现在提的事有什么关联吗?”卫闲诺问,他问的是他和国公府小姐之间是否有不妥之处,娘却提到了血缘关系。

    “如果你们之间真有血缘关系,结婚就不好了。”

    卫闲诺再次笑了笑。

    “你是不是觉得娘想得太多了?”这个二儿子平时不太笑,今天却笑了很多,有那么好笑吗?繁空琢磨了一下,好吧,确实挺好笑的,国公府什么都没说,自己就胡思乱想了一堆,确实是想多了。

    “有点。”卫闲诺眼中笑意更浓,眉宇间的冷漠被温柔所取代。不过,表亲间结婚的例子并不少见。

    繁空:“……”她还不是为了他考虑嘛。

    随即,卫闲诺认真地说:“娘,你说的这事,有些地方确实可疑。”

    “你不是说不可能吗?”繁空没好气地说,卷起袖子把洗干净的粽叶放进清水里漂洗。

    “在伯爵府、国公府这样的家庭,可能性不大。”卫闲诺淡淡地说:“但如果是在普通小户人家或者穷人家里呢?”

    繁空疑惑地望着二儿子。

    “您不是给我们兄弟俩讲过,姑奶奶年轻时爱上了一个士兵,还跟他私奔了?当时在世的国公爷与姑奶奶断绝了关系,但国公夫人疼爱女儿,暗中照顾着她,所以那士兵后来成了校尉。”

    繁空当初是当作趣闻讲给两个儿子听的,说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

    她愣愣地瞅着二儿子半天,不确定地说:“你是说,你的外祖母和伯爵夫人……”

    “对,如果娘说的事情成立,被掉包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祖母和伯爵夫人。据说国公府的小姐生伯爵夫人的时候,她的丈夫还只是个小士兵,那时候要是有人动什么手脚,挺容易的。”卫闲诺解释道。

    原主的母亲会是国公府小姐的亲生女儿?繁空从没这么想过,但儿子的分析,她觉得挺靠谱。

    国公府和伯爵府的主母生孩子,身边少说也有十几号人围着,原主的姨娘要换孩子,不可能把所有人都买通。

    “如果伯爵夫人和你外祖母同年,那姨娘比她还小几岁,这事就和她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