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瑶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有点发懵。
如果她真的有意害她的话，她是不是应该早就死了？
“阴阳虫是我祖上之物，用在她的身上，我还觉得浪费了呢！”铃铛一脸的气不过。
看着铃铛这副模样，程思瑶倒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本来应该责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害她，如果没有及时把阴阳虫取出来的话，真不知道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现在铃铛的这副模样反倒是觉得程思瑶浪费了阴阳虫，让人无法理解。
“这是……谁啊？”林迟看着铃铛发呆，没有人告诉他铃铛是谁。
程思瑶有点惊讶：“阿迟，你看得见她？”
林迟看着程思瑶点了点头：“能看见啊……怎么了？”
张哲然也有点奇怪，回过头看着林迟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她叫铃铛，猜测没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墓主人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是小孩子的模样，并且还停留在这里。”
听着张哲然说的话，程思瑶也有点奇怪，按道理来说，死了之后灵体就应该是刚死的时候的样子了，并且生灵在一算时间之内就会被黑白无常带走，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待这么久。
看着程思瑶脸上疑惑的表情，铃铛笑了出来：“我不是生灵，是死灵啦！还有，我死的时候就只有十多岁。或许是因为这座墓有封印在，所以黑白无常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看着铃铛脸上的笑容，程思瑶突然有点心酸。
或许她是想投胎的吧，重新再来一次，毕竟只活了十多年，真的挺不甘心的。
张哲然似乎还有点不明白的地方，继而问道：“十多岁？活埋吗？那壁画又是怎么回事？”
没记错的话，之前的壁画上绘画了墓主人的妻子下葬的情景，如果墓主人是个女孩子，还只有十多岁，那么在当时的情况下，墓主人所谓的“妻子”，究竟是谁？
“她是我的妻子没有错。”铃铛轻轻地笑着：“不过她背叛了我，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人伪造了狼人，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变成了怪物。”
轻描淡写的讲述在此刻却十分瘆人，或许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明白那时候的情感。
程思瑶有点疑惑：“封建时代……也可以和女人在一起？”
铃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听说过阴阳人吗？”
“阴阳人不是太监吗？”
铃铛摇头：“最早的时候真的有阴阳人，只不过不是不男不女，而是即男即女，而我就是阴阳人。”
张哲然只是静静地听着，也没有说话，更没有为程思瑶解释什么。
“为了不让人诟病，当时家人把我伪装成男孩子，让我娶了她。”铃铛第一次露出了沧桑的神情，“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爱的是我的家族，和地位。可是不久之后，她却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在那之前，她生了一个孩子。后来我发现，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而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的。”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奇怪，在这个墓道里面，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他们这是在墓穴里面，都安静地听玲珑讲着她的故事。
“我恨啊，我不爱她，可我也容不得背叛。”铃铛稚嫩的声音讲述着这样的故事难免有点奇怪，“我杀了那个孩子，阉了那个男人，却唯独没有告诉她，我让人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变成了怪物，而她却不自知。我将她葬在这座墓里，但是却下了封印，连同我自己也一同葬在了这墓里，我要看着她不得轮回，看着她受尽蚀骨之痛。”
铃铛说的话就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即使眼睛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可语调却十分平静。
程思瑶真的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即使是在这么多年之后的今天都还记得当年的事情。
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铃铛没有错，有错也是无可奈何。
因为一个女人，她把她自己都埋在了这座墓里，还是活埋，程思瑶私心里觉得，玲珑还是爱着她的。
“你的真名，也叫铃铛吗？”程思瑶决定换个话题，毕竟那样的话题实在是太沉重了。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罢了，叫什么其实都无所谓。”铃铛轻轻地笑着，“死后什么都忘了，唯独关于她的事情忘不掉。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就是她与我初见时候的模样。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不是生在那个时代，会不会好一点？”
程思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或许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铃铛记得她，可以是恨，可以是爱，或者说，两者都有。
由爱生恨，由恨生爱，两者息息相关，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为了那样的一个人，铃铛也已经耗费了巨大的心思，就算是为了报复也好，怎么都好，忘不掉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忘不掉的。
“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确实是你的？”张哲然突然这样问道：“如果孩子确实是你的，你会不会后悔？”
铃铛愣住了，看来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孩子，可能是她的吗？
程思瑶不知道，或许连铃铛自己都不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情，有多少人会记得清楚？
更何况那个时代又没有什么鉴定的方法，看来是不太可能知道了。
“不会。”铃铛这样回答道：“孩子是我的我也不会后悔。与其让他们承受这个家带来的痛苦，不如让他们早点开始新的人生。”
听着玲珑肯定的回答，程思瑶突然觉得有点后怕。
这样的人，心未免太狠了点。
“孩子……是无辜的啊……”程思瑶突然感叹道，“就算你恨他们的母亲，也不至于要这样做吧？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让他们开始新的人生，而你却杀了他们？”
铃铛回头看着程思瑶，眼神极其认真：“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别的男人通奸，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阴阳人，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家庭是多么不幸，这样真的好吗？虽然这些事情不会被别人知道，但是只要孩子自己知道，这就是他们心里永远的一根刺，拔不出来的。”
这样的问题，程思瑶从来没有想过，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更没有办法站在那些孩子的角度上想想。
或许铃铛是对的，让他们早点离开那个时代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要他们和那个家还有一丁点关联，早晚都是会有些碎言碎语的，毕竟谣言这种东西，是最可怕的，因为它们可以无中生有。
这样想想，程思瑶倒也有些释然了，对于那些孩子而言，这样做倒也真的不错。
再一次转世，他们的家庭或许会更好，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他们才能够健康地成长。
“不说这些了，我这一次来就是想问你，玉玲珑的碎片，你这里究竟有没有？”张哲然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这些故事他没有兴趣，他的心思全都在程思瑶的身上，怎么帮程思瑶解决问题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铃铛轻轻地笑着：“我已经说过了，没有。”
看着铃铛那坚决的态度，程思瑶突然明白了，就算她这里有玉玲珑的碎片，她也是绝对不会交出来的。
张哲然冷笑一声，说道：“请问阁下还记得当初封印这座墓穴的人姓什么吗？”
铃铛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张哲然会突然问这个：“记得，那位先生姓秦。”
张哲然继而说道：“可是叫秦明朗？”
铃铛突然间激动了起来：“那位先生现如今还在人世否？”
张哲然笑着说道：“家师现在一切安好。”
铃铛完全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张哲然的师父就是当年封印这座墓穴的先生！
这件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程思瑶也完全没有想到，因为张哲然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事情。
“我说，你们废话这么多干什么？”林迟一脸不耐烦，“啰嗦这么半天了，也没有说玉玲珑的碎片在哪里，要是你们确定这里有玉玲珑的碎片的话，直接抢不就好了，我们可是有急用啊！”
听着林迟的话，程思瑶只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以前的林迟是绝对不会说这些的，但是现在的林迟却会说出这样的互来。
“东西不能抢，那东西有灵性。”方世清耐着性子解释道。
对于林迟，方世清和张哲然都看他有点不太爽，就是一种直觉，并没有什么偏见。
或许是因为林迟和慕青待在一起的时间有点长，又或许是林迟的身上有什么别的东西，但是方式清和张哲然都感应不到，也就只好这样了。
程思瑶一直没有说话，毕竟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完全不在掌控之中。
“我知道了，稍等一会，玉玲珑的碎片我会给你们的。”
听见这句话，程思瑶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既然铃铛这么说了，他们也就没有必要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