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药碗摔碎，程思瑶总觉得心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摔碎了，可是却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房间里，玉玲珑和阴珏就这样僵持着，玉玲珑没有说话让阴珏离开，阴珏也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气氛有点奇怪，可是突然间，程思瑶看见玉玲珑哭了出来，就这样保持着一副倔强的表情，眼泪却不争气地留了下来。
看见玉玲珑的泪水缓缓滑落，阴珏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房间。
“啊——！！”
程思瑶就这样看着玉玲珑崩溃大喊，心里的感觉有点微妙。
和自己长得这么像的一个人，现在却哭成这幅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
大抵是因为之前以玉玲珑的视角看过这些事情，所以现在程思瑶十分能够理解玉玲珑。
初次见面的时候，玉玲珑就已经对阴珏有了好感，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时间越来越久，玉玲珑对阴珏的感情也就愈发强烈。
但这里不是一个自由的地方，阎王也不允许他们过于亲密地接触。
阴魂玉和阳魂玉可以融合，即使没有融合，只要他们相处在一起，这样的力量就足够强大。
但是阎王希望他们能够长期为他提供灵气，所以想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隔离他们，使得两人只要爱慕上了对方，便会遭受噬心之痛。
日日夜夜的痛楚让玉玲珑无以为继，她已经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就连拥抱都做不到。
折磨，比让她遭受粉身碎骨还要残忍的折磨。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样想着，程思瑶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揪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的遭遇让她感同身受一般，实在是难受得很。
而此时的梦境之外，天边开始朦朦地亮了起来，已经是黎明了
有一个人站在程思瑶的床边，什么都没有干，已经这样站了许久。
张哲然站在程思瑶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哟，小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跑过来了，是不是想干点什么坏坏的事情啊？”
女鬼看见张哲然来了多少也有点惊讶，虽说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联，但没有想过张哲然居然会挑这种时候过来。
张哲然什么话也没有说，或者说是不想说。
此时程思瑶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紧闭着的眼睛也流出了泪水。
张哲然知道，她梦到了过往的一些事情。
他可以现在摇醒程思瑶，让她不要那么痛苦，但张哲然没有，这种时候什么举动都不需要，只需要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就足够了。
女鬼看看躺在床上的程思瑶，再看看张哲然，惊讶地说道：“你小子不会在这里待了一晚上了吧？！”
“没。”张哲然看着睡梦中的程思瑶轻叹了一口气：“你说，是不是该来的总会来的？”
女鬼愣了愣，没有想到张哲然会问这种问题。
程思瑶这些日子做的梦张哲然全部都知道，毕竟那些都是他已经经历过的事情了。
过往的一些事情确实是不堪回首，有些事情就连他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心里难受得很，只是当时的情况，他们也别无他法。
那个时候的玉玲珑比他大胆很多，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也敢尽力拼上一拼，而那个时候的阴珏是绝对不敢的。
女鬼看了看程思瑶的脸，问道：“这丫头不会就是玉玲珑吧？”
张哲然摇了摇头：“她不是，她是程思瑶。”
女鬼疑惑地看着张哲然，但却也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话里面的含义大家都懂，没有必要说破。
而张哲然也是在提醒自己，程思瑶不是玉玲珑，她只是程思瑶而已。
天已经凉了一半，张哲然看了女鬼一眼，笑着说道：“什么话也不要跟她说，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好受。”
女鬼被张哲然这样的态度吓了一跳，但却还是点了点头。
她只是想从活人身上吸取点阳气，好歹让自己活下去，至于那种没事找事的事情，她才不会干呢！
张哲然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程思瑶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个过程都没有惊醒程思瑶。
几分钟之后，程思瑶悠悠醒转，却仍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眼睛都还有点睁不开。
床边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只女鬼坐在床边上，呆呆地看着外面亮起来的天空。
“之前……有人来过吗？”程思瑶这样问道。
女鬼回过头来笑了一下，一张姣好的脸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没有啊。”
程思瑶看了看窗户外面的天空，又看了看女鬼，问道：“你不怕阳光吗？”
女鬼皱了皱鼻子，不屑地说道：“别听那些民间传说，鬼只是讨厌阳光而已，并不是惧怕阳光。不然夏天的时候夜晚那么短，鬼都得闷死！”
程思瑶被女鬼的话逗笑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按照张哲然说的，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而此时，隔壁的房间里面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对话。
“小然，情况……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吗？”方世清皱起了眉头，有点不敢相信张哲然说的话。
程思瑶的情况他也差不多了解，可是张哲然说的话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就算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那也绝对不是现在。
张哲然沉重地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方世清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小然，你这话就不对了！对，该来的总会来的，这没有错，但是咱们连一块玉玲珑的碎片都没有找到，她体内的灵气为什么会突然间增加？”
这具身体不是程思瑶的，所以程思瑶本身产生的灵气就会聚集在她的灵体内，但是现在程思瑶体内的灵气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分量。
这也是张哲然刚才在程思瑶的房间里面发现的。
“我也不知道……”
张哲然无奈的语气让方世清觉得有点绝望，如果不是张哲然真的没有把握的事情，张哲然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按道理来说，灵气越旺盛就越强，但是对于有身体却不能融合的灵体而言，体内的灵气越旺盛那么她的危险就会更大，就和能量溢出是一样的。
灵体承受不了体内旺盛的灵气，自然而然地就会分崩离析，除非有办法排解或者是抑制体内的灵气继续增长。
很可惜，并没有这样的办法。
程思瑶现在的情况介于生灵与活人之间，除非找到和她一样情况的人，否则她体内的灵气没有办法排解。
如果程思瑶没有借尸还魂的话，那还好说，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局面，想要将程思瑶的灵魂再度取出来也不容易。
不是张哲然办不到，而是这样的事情风险实在太大，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后果他实在是承担不起。
“如果有了玉玲珑的碎片会不会好一点？”方世清现在也已经是剑走偏锋了，连这样的方法都能够想得出来。
张哲然愣了一下，然后认真思考这种方法的可能性。
“有可能，但是碎片也可能会继续产生灵气，我并没有什么足够的把握。”张哲然不禁皱起了眉头，“玉玲珑死的时候我不在场，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如果碎片上没有残留过多的灵气的话，是不成问题的。”
但，方世清又有了疑问：“小然，你说要帮小思瑶夺回身体，那为什么又要玉玲珑？”
张哲然回答道：“换魂需要媒介，之前她的灵魂被换出来肯定也有媒介。不一定要是玉玲珑，但是一定要是有灵气的东西，最好还带点灵性。这样的东西很难找，但我能够知道的就只有玉玲珑，直接去找玉玲珑的话，能够节省不少麻烦。”
方世清沉思了一会，说道：“明白了，我去喊小思瑶，我们今天就回去，等小思瑶恢复一些了，我们就再出发。”
时间刻不容缓，程思瑶现在的身体也就能保证两个月内平安无事，两个月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了。
直到程思瑶坐上回去的火车，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似乎从她见到张哲然的那一天开始，她的生命轨迹就已经全改变了，以前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也都已经发生了，她也从一个无神论者开始相信鬼神的存在。
玉玲珑、阴阳眼、阴阳虫、古墓、换魂、阴阳师……程思瑶回想自己接触到的一切，感觉自己已经和原来的世界背道而驰了，说不定就再也回不去了。
突然间，程思瑶有点想林迟了，即使他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选择相信她，可是程思瑶觉得自己还是爱着林迟的。
那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没就没。
看着远处的大山，程思瑶突然想，那些古墓都是在山里，会不会有一天她就这么死在找玉玲珑的路上，再也走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