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夸张的说,高智所行,在东方朔眼中与旁门左道无异。

    君子避险,修身齐家,这是根植在华夏人血脉里的思想,先修身,把自己搞好再讲其他的,一步一步来,

    佛法却反其道而行,以苦行为乐,并且认为苦行是在解救苍生。

    “人生皆苦,摒除物欲,精进所学。”

    高智唤了声佛号,小沙弥神情肃穆,也跟着行了个佛礼。

    “精进所学不错,可与摒除物欲又有何关系?”

    东方朔不是有意刁难,他是真的不理解。

    汉人讲中庸,

    要享乐,但也要节制,不要过那个度就好,过犹不及。

    而高智所言,并非是过犹不及了,而是根本没有!

    “人之精有限,分则耗,专可成。”

    东方朔反问:“何以游朱门?”

    高智笑了笑:“我游朱门,如来双树北首而卧。”

    东方朔摇摇头,一百个不赞同,

    再跟他说下去,也说不清什么,

    而且,东方朔有种直觉,佛道之论,并没有结束,二人的对话,不过是刚刚开始,

    “陛下今日所言,我也要送给高主簿,邪径之速,不虑迷道。”

    “东方大夫,我记下了。”

    ........

    身毒

    堂邑父匆匆走进,一看,海外三巨头都在,

    张骞,司马相如,儿善于。

    不光是他们三个,还有第四道人影,西域都护班兴,也是最先随太子据建立科馆的第一批人。

    堂邑父还想和班超嘴贱两句,但一想到情报紧急,开口道:“将军,他们太他娘的废物了!人马都打光了!我们的投资全赔了。”

    “赔了?”司马相如笑道,“不见得吧。”

    堂邑父皱眉:“几千把精锻剑,弓矢不计其数,最起码值一船银矿,大秦人还真是废!”

    张骞笑笑不说话,看向西域都护班兴,

    “玉成,你看呢?”

    班兴掌管西域大事小情,举手投足间多了些上位者的气质,大宛一战,算是彻底把西域各国的胆子打破了,班兴整日也轻松许多,身毒这边刚出情况,刘据就派班兴就近支援,

    但,以刘据对霍去病所说的话来看,派班兴来只是权宜之计,能够稳住局面就好,

    通过张骞不断传回的大秦情报,刘据就算再不了解罗马史,也大致抓住重要节点了,两汉两罗马,罗马也到了历史的转折点,

    一场席卷世界的风暴,正在酝酿。

    现在的事,与即将袭来的风暴相比,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班兴对西域身毒了解,对大秦的了解程度,远不如在座众人,所以他说话也较为谨慎,

    “你们支援的苏拉,他的上层摸清了吧。”

    “摸清了,是一个叫马略的执政官。”

    司马相如继续道,“马略在大秦推行改革,大致是将募兵制改为征兵制,以前只是有财产的大秦公民有资格当兵,现在马略要推行任何人都能当兵,说简单些,就是扩大了兵源。”

    班兴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作死啊。”

    “呵呵,要不说呢,”堂邑父接过话,“他们之前吃了败仗,发现兵制腐败存在问题,其实真正有病的是他们的朝廷,叫什么元老院,元老院是疮,不把这个疮挖掉,只清理四处的血有什么用?”

    司马相如点头:“马略改革,倒与国野制相似。”

    众人啊了一声,点头称是。

    历史何其的相似,在东西方的两个庞然大物,哪怕在此之前没有交集,也产生了相同的问题,

    或者说,只要人类存在,就在产生的问题。

    司马相如口中的国野制,是周朝推行的制度,在境内的叫国人,境外的叫野人。

    野人不一定是区域外的住民,也有可能是国人繁衍太多,迁出去的旁系,总之随着人口越多,版图越大,国以外的区域就越多。

    国野制分工明确,国人当兵,野人种地,

    会有人说,当兵打仗是送死啊,国人怎么还抢着干?抢着干也就算了,还不让野人干。

    很简单,当兵手中握着的...叫真理。

    谁拳头大,谁说得算。

    发展到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春秋各国打仗太频繁,国人兵源补充不上来了,各国开始改革,允许野人当兵。

    时至刘据一朝,马略改革的困境、解决措施,早在中原春秋各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结果呢,

    既得利益者不满意,

    接着打。

    春秋时期的战争频率远比战国要频繁得多。

    “他就是个执法官,失败是必然的,我们就是信了苏拉的邪,马略被关进大牢,他要截出马略,我们提供武器,现在好了,他们非但没救出来,还把自己送进去了。”堂邑父呵呵一笑,“真他娘的赔钱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