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昭月放下手，她歪了歪头，轻声道“是那日儿臣去太后宫里请安，太后告诉儿臣的。”
她不能出卖萧家，既然外祖父决定交付兵权，她就应该将萧家从这件事中摘出去，起码不能引起父皇对萧家的不满。
何况这件事她本来也是从太后那里得知的，也不算是欺君。
北凉皇顿了顿，他第一反应是萧定权告诉凤昭月的，可如今却得知是太后说的，他眼里闪过冷意。
“太后都告诉你什么了？”
凤昭月道“她告诉儿臣母后是诈死离宫，在宫外布了一场局，但是这局是关于谁的并未明说，她还告诉儿臣，母后之所以诈死，是因为父皇。”
北凉皇眸光沉了沉，不动声色的道“继续。”
见状，凤昭月便继续告太后的黑状。
“她说母后离宫是因为对父皇彻底失望，父皇对儿臣的宠爱是对母后的愧疚和萧家兵权的忌惮。”
话落，北凉皇手中的玉石狼毫毛笔瞬间断成两截，高高在上的帝王眼里浮现出磅礴的怒意。
这分明是在挑拨他们父女俩的关系！
太后这是变着法子的埋怨他。
“昭儿……”
“父皇。”
凤昭月打断北凉皇的话，含笑道“父皇对儿臣如何，儿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是太后三言两语可以挑拨的。”
北凉皇欣慰的看着凤昭月，其实凤昭月既然都这么说了，就表示没有相信太后的话。
“你其实就是想问问你母后离宫后做了什么吧。”北凉皇一眼看穿凤昭月心里的小九九。
凤昭月露出乖巧的微笑。
“罢了，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北凉皇眼里露出怅然若失的感觉来，摸了摸凤昭月的头，沉声道“你身边的影阁其实是你母后创立的，他们并非皇室暗卫，只会听你一人的话，这是你母后留给你保命的底牌。”
“当年你母后离宫时神志不清，她利用朕对她的爱和对萧云柔的愧疚，让朕答应她三件事。
第一件，只要朕还活着，你便是北凉最尊贵的嫡公主，权势滔天，健康平安。
第二件，闻臣是她选中的人，朕要让闻臣拥有权利，让你们二人互相扶持，让闻臣护你一生。
第三件……”
北凉皇沉沉的盯着凤昭月，那目光看的凤昭月心里忍不住发毛。
“第三件是什么？”
“若是有一天你对更大的权利有了渴望，朕，不能以你是女子为由困住你，换言之便是要朕同意你做储君。”
凤昭月眸光颤了颤。
果然如此。
她的母后为她铺了两条路，一条是作为受尽宠爱，权势滔天的公主健康平安的活下去，另一条是为她的野心，助她登上九五之尊位。
“昭儿，在许家倒台之前，朕一直在为前两件事努力着，但是你对许家下手，让朕看到了你的能力。”
北凉皇肃穆的嗓音响在凤昭月耳边，他靠在龙椅上，笑着道“昭儿，你做的很好。”
“父皇……”
凤昭月难免有些动容，女子为帝本就不被世俗所谅，而她父皇也在按照她母后的局，一步步为她打磨。
“如果你想的话，就去你母后的故居看一看吧，朕许久没去了。”北凉皇垂下头，自嘲一笑。
凤昭月沉默片刻，行了礼便告辞了。
出宫前，李公公追上来塞给她一个地址，她看了一眼便毁了。
上了马车，果然，刚才还说有事的闻臣已经靠在榻上，手里捏着她的书，漫不经心的翻着，听到声音便放下了书。
“殿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凤昭月点点头，闭着眼睛窝在闻臣怀里，低声道“母后为本宫做了许多。”
“昭仁皇后是个很好的女子。”
闻臣点了点凤昭月的鼻尖，若不是昭仁皇后相助，他活不到现在。
次日
凤昭月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殿下，颜公子今日要搬出府去了，颜府已经收拾好了，他早上来给殿下请安，知道殿下还在睡，没敢打扰殿下，让奴婢给您说一声。”
傲月替凤昭月插上一支金凤步摇，拿出梅花璎珞来给凤昭月佩戴上。
“本宫知道了，最近怎么没看见秦风眠？他回了无影楼？”凤昭月看着铜镜中清冷雅致的面容，随口问道。
好歹也是她在江湖上的人脉，无影楼还没拿到手里，他倒是动不动就失踪。
傲月笑了笑，“听凌霜说，他在家里被郑夫人逼着学刺绣呢，要用针织女红和九千岁争殿下的宠。”
凤昭月“……”
她无奈扶额，“秦风眠绝对是郑夫人带大的。”
傲月想起凌霜描述的画面也忍不住想笑，苍溪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眼里露出疑惑来。
“殿下，你和傲月姐姐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让奴婢也听听呗？”
“呦，咱们的大力女终于被少将军放回来了啊。”傲月打趣道。
苍溪脸一红，拍了傲月肩膀一巴掌，嗔怒道“傲月姐姐，你又拿我打趣！殿下，你快管管她。”
凤昭月挑了挑眉，漂亮的眸子里闪过兴致，撑着下巴懒洋洋的问道“哦？难道苍溪和景初哥哥有什么特殊的交情？”
“殿下，你不知道，苍溪被送进宫之前，在萧家军里和少将军成天厮混在一起，少将军那时候以为苍溪是个男孩子，打起来一点不留情，苍溪也倔，不睡觉也要打败少将军，后来都把少将军按在地上揍。”
“傲月！”苍溪红着脸叫了一声，伸手去捂傲月的嘴，被傲月嬉笑着躲开。
“两人跟有深仇大恨一样，直到少将军知道苍溪是女孩子后就不和苍溪打了。”傲月满屋子躲苍溪的拳头，一边跟凤昭月喊着。
“有一阵子，少将军天天给苍溪的饭里放鸡腿呢！”傲月迎着苍溪的拳头说完最后一句。
苍溪恼羞成怒道“傲月，你这欠嘴，殿下，奴婢告诉您，傲月每天晚上都偷偷去看颜公子，还给颜公子加餐！”
傲月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怎么知道？”
苍溪甩了甩辫子，冷哼一声，“我每次去厨房吃鸡腿，都能看见你给颜公子加夜宵！”
傲月“……”
凤昭月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片刻，最后感叹一声。
“女大不中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