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他来自墓中 > 第一百廿六章 受命掳人
    入夜,云舟观常驻三人围坐在小书房中一起商量着今日的事。罗珩已经十分自觉地将那夫妇二人安排在了观外加修的外院。他现在就是有些担心突然出了这个事……

    “师父,我们明日还去宫里么?”罗珩小心翼翼地问道。

    曲容与恭良仪齐齐看向他:“……”

    罗珩知道自己问的不是时候,忙低头解释:“我就随意问问,没有很想去。”

    不想曲容说道:“自然要去。那位身上长满紫斑的娘子,很有可能是多年前逃离鬼坊的仆人。”当年她被人无缘无故地掳到鬼坊,差点以为自己会困在其中出不来,好在最后曲桃、曲离、萧明远以及白月混入了鬼坊救她。她也是在那时,见到了曲桃的‘另一面’。

    “现在这个事情与鬼坊有关,明日自然要入宫去问问天堂那几人。”

    童心、魏南河、白月。

    恭良仪道:“我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过去,却看不到那名女子的。”

    “她身上有紫色的斑痕,或许会和这个有关。”曲容道,“当初鬼坊的仆从,每个人都有这种紫斑,只是都在手臂上,并没有我们今日所见这般。当初她们和我说这是鬼坊坊主下在她们身上的毒,一方面可以让她们不老,一方面也让她们彼此相连,互相影响。”

    “彼此相连,是何意?”恭良仪问道。

    “当时鬼坊的人告诉我,说这个毒能让她们彼此感同身受。若是有人逃离,折磨那些尚未逃离的人便能让在外的人受到同样的折磨,借此逼她回来。因而鬼坊有人失踪,众人皆不敢举报,我也是因此才能得以在鬼坊安稳待了那么久。”

    “可看今日那位娘子的样子,怕是鬼坊中的人与她大概也会是差不多的情形了。”恭良仪道。

    “是的。”曲容点点头,“明日入宫前,我会先和他们见上一面,看看他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次日清早,曲容便坐在殿上,等着罗珩将昨日那二人喊起来见他。

    那二人在云舟观住了一晚,似乎更加疲倦了,见到曲容,依旧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曲容开门见山:“昨夜可有想好,要我如何帮你们?”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片刻,终于那名女子道:“我叫何翠英,曾经是卖身于易生馆的一名死契奴仆。进到易生馆后,我才知道易生馆做着卖人血肉的买卖,他们将人买为死契,到了适宜时机,便将他们杀死,肢解他们的躯体,掏出他们的内脏,卖给其他需要的人。我曾经是易生馆的死契奴仆,亦签了死契,被他们困在一个园子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幸得我夫君相救,才能逃出生天。但是这个紫斑,就是他们给我下的毒。”

    曲容是去鬼坊走过一遭的人,自然知道鬼坊是个什么样子,更何况她的好徒儿罗珩,曾经也是险些就被鬼坊拆开卖了的人。

    “死人的内脏与肢体有何用?易生馆为何要做这种买卖。”曲容道。

    女子以为曲容不信,忙急切地说道:“他们会一种医术,能将这些东西换到活人身上。手断了换只手,心肝坏了换心肝……”

    “你还未说,为何找我。”曲容道。

    女子一怔,随即开口说道:“想请国师做主,将易生馆这种黑心医馆的不伦医术昭告天下。”

    “这对你的毒有何用处?你的毒依然不能得解。”曲容道。

    女子显然没有想到如何回答此话,她额头有些冒汗,似在绞尽脑汁地思索一个要请国师来对付易生馆的理由。

    曲容见状并不打算继续等下去。她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那两人见她要走,一时都有些着急,那名男子更是上前拖住了曲容胳膊:“你不能走!”

    恭良仪与罗珩一时都十分惊讶,毕竟这么多年,敢碰曲容的这还是第一人。

    “大胆,快放开!”罗珩怒道,冲上前就欲将那男子逼开。

    那男子却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速速抵上了曲容的脖子:“别过来!”他大喊一声,惊得恭良仪与罗珩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还看着做什么,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男子对也有些发懵的女子说道,“快过来呀!”他焦急地催道。

    曲容倒是镇定:“你们若是想让我跟你们走一趟,直说便是,大可不必如此。”

    这时那名女子也靠了过来,同样抽出一把匕首与男子一左一右抵在她的颈边:“得罪了,我们的确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但是你是国师,如何会跟我们走?”

    “何翠英,你为何会觉得我不愿跟你们走?从昨夜至今日我一直在问你们需要我做什么,你们却始终避而不谈。我倒是好奇,会是谁,需要你们用这种方式来请我。”曲容被匕首拘束着,不能随意动,但她仍然淡定地吩咐下去,“我们这个样子要离开云舟观容易,离开东都可难。珩儿,你去准备一辆马车,让我与翠英夫妇离开。”

    “师父!”罗珩着急得很,一时想不出曲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恭良仪在一旁拉了拉少年的手臂:“听你师父的话,快去准备。”

    罗珩无奈,只能狠狠瞪了那二人一眼,转身欲走。

    “等等!”男子喊住罗珩,“不能让他去,若是他去报官怎么办。还是请国师你直接带我们去马车那吧。”

    曲容道:“那好。珩儿,良仪,让观中人都各自干各自的,不要报官。”

    恭良仪点点头:“我知道了。”

    罗珩只是咬了咬牙,没有应声。他幼时本就在鬼坊有不好的经历,此时此刻,更是对鬼坊的人恨之入骨。

    曲容也不顾及脖子上的两把匕首,抬脚就往外走,何翠英夫妇只能匆匆跟上。曲容挑着观中偏僻的路到了马厩,罗珩便亲自选了两匹马套上了马车。曲容当先登上马车。何翠英夫妇却在马车门前犹豫了。

    “我……我不会驾车。”男子道,他疲倦的面色露出一丝羞赧的红色。

    罗珩心中灵光一闪:“我来驾车。”

    和翠英夫妇闻言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

    “那你们便让这马车在东都乱闯乱撞,惊动巡城的武侯好了!”罗珩平日笑眯眯,是个开朗乐天的少年郎君,如今冷了面色与声调,竟然比白月还要冷上许多,让人不敢轻易怠慢。

    何翠英夫妇一想,那人也没说只能带国师一人,于是便同意了让罗珩一起,为他们驾车。

    恭良仪有些担心:“珩儿,你切莫鲁莽,听你师父的话。”

    罗珩严肃地点点头,仿佛忽然就长大了许多,不再是那个闹着别扭要去寻白月玩耍的少年了。

    “师叔,我有分寸的。你且等我们回来。”

    恭良仪只能点头,忧心忡忡地目送着罗珩驾着马车带着曲容与何翠英夫妇出了云舟观。

    罗珩驾着马车,扬起马鞭问道:“去哪?”

    男子声音从车厢中传出:“出城!”

    罗珩道:“东都这么多城门,你们要从哪里出城?”

    “事不宜迟,就从南面的定鼎门走。”男子催道。

    罗珩甩下马鞭击打在车辙上声音响亮,催着两匹马驹撒开腿奔跑起来。很快,他们便沿着大街出了城门,并且一路往南驶去。

    一路疾驰,不停不休直奔到夜深,男子才让罗珩停下马车。许是曲容一路都表现的十分平静,半分逃离的意思都没有,时间一久,多少让何翠英夫妇放下心来。他二人也不再用匕首横在曲容的颈边,而是让她自己走下了马车。曲容下车后,并不说话,只是和罗珩站在一边,等着何翠英夫妇的下一步动作。

    男子往附近林中走了两步,然后退出来道:“是这里了,里面有尊土地庙。我们便在这里等一等吧。”

    何翠英有些担忧:“会不会来晚了,毕竟昨夜耽搁了。”

    男子轻轻握住了女子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手:“不会,他想见国师,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的确,能够请来当朝女国师,我的等待便是值得的。”黑暗中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一个许久没有听到的,熟悉的声音。

    “是你?”曲容看清来人后,淡然道,仿佛这一切并不出乎她的意料。

    “是我。”童续从黑暗中走出,他似乎又成为了许多年前那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大公子,岁月对他格外偏爱,使他如今依然是个年轻人模样。他颇有翩翩风度地走到了曲容近前,笑道:“童心想方设法支开我,让我去寻找什么晶石矿藏。”他摸了摸自己被布带彻底缠绕严实的手腕,“听闻国师精通风水堪舆,若是能请到你同我一齐去寻矿脉,定可一寻即中,事半功倍。”

    原来,童续并不相信童心,想把着自己来防止童心反水。但是,他似乎弄错了,童心已经不是当日的曲桃,和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了。

    “若是我不答应呢?”曲容道。

    童续并不在乎她如何说:“那自然只能让国师勉为其难,与我同行了。”说完,就见从他身后站出了几个高大的身影。

    曲容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么多年,童续喜欢请打手的习惯仍然未变。

    “勉为其难?”

    寂静的野外荒道上,众人的头顶上突如其来响起一个冷峻的声音:“你有问过我吗?”

    曲容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下,人算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