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太天真了,时代在进步,技术在进步,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不要妄想逃脱问责。”慕青杉唤道:“传赵仵作。”
赵仵作早就等候多时了,听到传唤声走进大堂来,拱手道:“属下拜见大人。”
“赵仵作你跟她们说说,慕长松的尸体都告诉了你什么。”
赵仵作的神色显出几分不自在,“大人属下在慕长松的胃里发现了羊踟躇等草药熬制的药汤,与捕快翻检出来的草药刚好吻合。”
“听到了吗。”慕青杉看向紫玉,“你们的药到了慕青杉的肚子里,也有丫鬟看到你们那天确实在偷偷摸摸熬药,你们还要抵赖吗?”
紫玉的心思转的极快,“大人,这麻药确实是我们熬的,大少爷也确实喝了……这个我们无从抵赖。”
“承认的到快。”
紫玉道:“大人心思细腻,小女子抵赖不得。只是,奴家和花妍真的没有杀人,我们只是看到大少爷吃了麻药后的样子被吓得不轻,怕受责罚,这才连夜逃跑别的并不知情。此话千真万确,没有半句虚言。”
“那日究竟发生的什么,细细道来。”
紫玉点点头,态度诚恳了许多,“那日大少爷的心情特别不好……”
慕长松到阔松院的路上正巧被突如其来的雨浇了个透,整个人更加暴躁,一进们便找茬骂丫鬟打小厮。
花妍和紫玉服侍的小心翼翼,挨了骂也只敢配笑脸。
“你们说我哪里比不上那个病秧子,他不就是有个好舅舅,好外公吗!”慕长松气道。
“我敢说,若不是他舅舅是知府,他能年纪轻轻的便考上了举人?多半是透了题!”
花妍半跪在地上给他穿上靴子,柔声劝道:“这有什么的,你们兄弟二人各有长处。若是让三少爷管理东山煤矿,也是不能的……”
话没说完,肚子上便挨了一脚,“作死的小娼妇,你也觉得我只能在煤里头滚?!”
花妍喉咙一甜,小腹火辣辣地疼,她顾不得疼,连忙跪地求饶,“是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
紫玉也慌忙跪下,“花妍是一时口误您不要当真……”
看着两个女子低三下四的求他,心里着实好受了许多:“行了,都起来吧。搞得我好像专门虐待你们似的。”
门外雨声甚急,紫玉瞧他邹着眉头,急忙起身将窗子关上。
“那小子还说什么让我不要乱跑……呵呵……真是孬种,不过死了几个下人和一对婴孩儿,哪里就一定是人为所致,看看给他能的,可能巴不得府里有杀人犯吧。”
慕长松气冲冲走到窗子前,一把推开窗子,“不让乱走,我偏要乱走,让那个胆小鬼看看,到底什么叫爷们儿!”
“少爷你要去哪?”紫玉紧张道。
“去碧水榭喝酒,你们两个都去!”
花妍和紫玉虽然百般不愿,但她们知道她们并不能决定什么,只好跟着去了。
顶风冒雨来到碧水榭,慕青杉又发了一阵疯,骂走了看守的人。
看守的下人正愁阴雨天遭罪,正好得了这个借口回去暖暖身子。
两人摆上酒菜,慕长松喝了一会子酒,已经微醺,一眼瞧见花妍手边的碗,不管不顾地拿来喝下……
“那药本来是花妍用来止疼的,却不想被二少爷误服了。二少爷无病无痛服用了那药,顿时四肢抽搐,动弹不得。我们吓得够呛,一时迷了心窍,慌慌忙忙地逃走了。”
听罢紫玉的叙述,慕青杉心中有力计较。她说的话,半真半假,自然不能全信。
“有没有人看到你们在亭子中的情景?”
紫玉摇头,“大少爷特意把里的仆人赶走了,说要会会湖里的水鬼。”
这种说辞倒是很像慕长松的个性。
案子审到此处正好。
“没有人证你们的嫌疑并不能解除,本官只能现行把你们押到牢中,待找到新的人证物证再行开堂。”
没有胡乱即刻定罪,紫玉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们若是想起了什么,可告知狱卒,狱卒自会传达与本官。”顿了顿,慕青杉又道:“你们现在什么处境心里最好能清楚。”
“叩谢大人。”
花妍和紫玉被带回女狱中,女狱卒没有将她们混关,而是将她们关到一间小些的牢房中,只有她们二人。
等到狱卒走后,花妍急急抓住紫玉的手,“那三少爷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紫玉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是在说,如果咱们找不到证据证明咱们的清白,那咱们就算不是凶手会被当成凶手。”
“他怎么这么无耻?”花妍忿忿道。
“无耻?”紫玉摇摇头,“他一点都不无耻,如果真的无耻,现在咱们已经被屈打成招了。毕竟凶手那么难抓,咱们又这般可疑,我们就是最好的交代。”
花妍捂着腹部慢慢坐下,不禁痛呼出声,“那就是因为跟他也看不上慕长松,巴不得他死。”
紫玉蹲下捡了些干草掖在她身后,让她靠墙而坐,伸手轻轻揉着花妍的腹部。
她回忆起慕青杉方才的眼神,不由自主道:“好像不是……我也说不清楚,他似乎很感受咱们的处境,对咱们又悲悯之心。所以方才我才敢壮着胆子说出那些话来。”
花妍笑道:“他是男人,还是众星捧月的三少爷,与我们有云泥之别,怎会能明白咱们的苦楚,你多想了。”
“或许吧。”紫玉摸了摸潮湿的墙壁,道:“你还是躺在我的腿上吧,别靠着墙了。”
花妍脸上露出微笑,俯身躺在她的腿上,“你知道吗紫玉,我其实一点都不怕死,只是怕连累了你。那天是我太冲动了,非拽着你逃走,若是咱们即使回去喊人便不会有嫌疑了。”
紫玉抚过她的鬓角的发丝,“别多想了,不管当时情景咱们怎么做,都会被怀疑的。”
当日她们和慕长松在碧水榭中吃酒,当时她们确实是对他动了杀心,所以哄着他吃了一碗混着麻药的暖胃粥,并不是方才在公堂之上的说辞。
麻药发作了后,她们真的想把慕长松推进湖里去。结果他实在是太沉了,加上她们心虚,折腾再三都没搬动。
后来花妍竟然看到慕长松睁开了眼睛,她尖叫一声,慌忙拉着紫玉跑了。她们匆忙回去收拾细软,然后打伤看角门的王婆子跑了。
她们两个穿着华丽的单身女子实在太扎眼了,她们不敢去住栈,只好扯了个谎,诳住庙祝占时住在月老庙。
那庙祝是个善良的老大爷,并不收她们钱财,随便她们住多久都成,没事帮他收拾收拾东西便可以了。可惜才住了一天不到,便被衙役捉了去。
花妍叹道:“也不知道庙祝大爷是不是被吓坏了……如果有机会出去,一定去看看他,顺便道个歉。”
“嗯。所以我们要好好想想当时的事情,或许真的有什么细节被咱们遗露了……”紫玉拧着眉毛回忆每一处细节,“……咱们慌慌张张地往回跑,好像真的碰到了什么人,可惜那是天已经黑了,那人又穿着蓑衣,真的想不起来是谁了。”
花妍一拍手,道:“我也想起来了,确实那么个人,当时还吓了我一跳。可惜就是没看清脸,但看身形应该是上了岁数的婆子。”
“园子里的婆子有六七十人,到底是谁呢?”
两人正想着,突然牢门被人拍的直响,一粗壮的女狱卒道:“这是慕大人给你们伤药。”她一面说着一面蹲下身子将药瓶放到木栏里面。
紫玉走过去拿起那药瓶,对狱卒道:“替我谢谢大人。”
女狱卒道:“都是女人知道你们苦处……大人说了,若是想起什么告诉我便是。”
她给她二人搜身的时候看到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再铁石心肠也难免动容。
紫玉看着手中的药瓶,眼睛渐渐湿润。
想她受苦受难,身体千疮百孔,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而今却被一瓶不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伤药而酸楚落泪。
果然最难招架的是久违的善意。
慕长松的灵堂已经设妥当,人已入殓入棺。他已经年满十八岁了,是可以进祖坟的。可他没有成亲也没有子嗣。宁玉馨只好从族中挑了一个八岁的男童认作他的干儿子,给他捧灵牌摔瓦盆。
由掌柜在灵堂放声大哭,最后哭晕过去,被人抬了去房休息。众人皆知他和二少爷情同父子,反观慕大爷夫妻没多大反应,都道慕家人情淡薄,连个脸面都不顾。
慕子炎十分冤枉,他是真的哭不出来,又不会假哭,要他干嚎吗,他可做不来那丢人事。而宁玉馨就更不必说了,哭不出来就是哭不出来。
来往吊唁的人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宁玉馨作为慕府长媳,自然逃不了忙里忙外。只是她发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透着怪异,这让她很是奇怪,她着翠丫去打听打听。
不肖半日,翠丫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对她说道:“大夫人,不好了!现在渭城到处流传了是您害死二少爷的流言,连各个茶馆酒肆的说书的都在讲您是如何杀死二少爷的,详细的好像亲眼看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