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
收拾好东西的十几个同学依依不舍的向大家告别，一开始还能笑着说两句，可当真正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大部分人再也控制不住，纷纷落泪。
悲伤的情绪传染到全班，不少人同学也都眼眶通红。
大家都是年轻人，又同在一个班级相处了好几个月，感情深厚，这一别，大家再次见面就是猴年马月了。
“哥们走了，你们都要努力，争取考个好大学。”
田峰平时不善言辞，没想到却在最后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句。
话罢，十几个人转身离开。
方亭序稍微顿了顿追上去，直到校门口把他们归拢到一块。
“同学们，如果你们不想去外地的话，可以去肉联厂试试，我跟那边的管理层认识，安排你们进去当个工人不成问题，再说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没必要把他看的跟命一样重，考不上也要往前看，你们自己要想通。”
“序哥，谢谢你，我想去当工人。”
“我听说肉联厂现在的工资给的也不低，我也想去试试。”
“反正在家也没事干，我也想去赚钱。”
当下就有六个同学表示愿意，方亭序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让他们回去等消息，剩下的同学则是对前途还感到迷茫，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那就再见了同学们，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
告别了他们，方亭序回到班里，看着大家都一窝蜂涌到后面黑板前查看成绩，看到方亭序，三胖赶紧冲他不断招手。
“序哥，序哥你快看，你考了324。”
“启兰呢？”
“嫂子考了391，考上大学绝对没问题。”海涛笑眯眯道：“我考310，三胖考了304，成绩都出乎我们两个人的意料。”
“不错，继续努力。”
换做之前，他们两个打死也想不到自己能考得这么好。
方亭序回到座位前，江启兰笑的合不拢嘴。
“启兰，咱们结婚的时候你打算穿什么衣服？婚纱怎么样？”
“你都还没考上大学呢，就想跟我结婚啊，想得美。”江启兰娇羞的拍了下方亭序，紧接着笑道：“我还是喜欢那种传统的服装，婚纱什么的，太浮夸了。”
“那行，到时候我联系一下，咱们去哈滨市拍婚纱照。”
夕阳西下。
村委会。
方亭序父母，江启兰父母，三胖和海涛的家人全都聚在一块，时不时就要冲村口路上看一眼，发现没有车子的时候又悻悻坐下，反复如此。
屋子里的气氛很紧张。
杜慧兰心神不宁，一个劲的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用这辈子最虔诚的心态口中默念。
“老天保佑，祖宗保佑，保佑我儿子能通过预考，保佑保佑……只要我儿子能考上，让我死都行。”
“别瞎说，赶紧呸呸呸。”
跟杜慧兰比起来，同样身为母亲的章桃花却显得一点也不着急，心态平稳的看着杜慧兰，用手肘推了江河几下，低语道。
“咋了？”
“老江，一会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江河语气肯定：“我说过要是考不上大学就不让他们结婚，还要告方亭序那小子强女干，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啊？”
“可启兰都已经怀孕了，而且预产期就是下个月，你真忍心把方亭序送到监狱？”章桃花继续道：“再说启兰肯定不会同意，你最好想清楚点，到时候给个台阶就行了呗。”
“可……”江河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低头一个劲抽烟。
此时他的心情也相当复杂，之前都已经把话说出去了，现在反悔，脸上无光啊！
章桃花看出丈夫内心的纠结，把江河拉出房间来到外面，用仅让两个人听到声音低语道：“从燕京走的时候江水找过我，说是如果启兰和方亭序没考上大学的话可以找她，她能帮忙安排，这样不就妥了？”
江河下意识摇头。
“不行，这绝对不行，我江河顶天立地，绝对不会干这种走后门的事！”
“你的意思是，等着把方亭序送到大牢判个几年，然后看着闺女一个人拉扯孩子，无依无靠，让村里人瞧不起？没了方亭序，村里那些大棚怎么办？谁来带领村民发家致富，到时候所有人最恨的是谁？”
“那是他方亭序没本事！”
“你这话出去说，看看全村人答不答应？你能不能别太死板，反正都是上大学，过程重要吗？”
章桃花的话让江河哑口无言。
一边是自己曾经定下的规矩。
一边是如今局面大好的现实。
刚正不阿的性格和走向正规的现实不断在脑海中碰撞，让他感觉有点喘不过来气。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还有不少村民也都堆在村口。
他们都知道今天是预考成绩下来的日子，也是关系到方亭序能不能按约娶到江启兰的时刻。
在这个路边见到一坨粪就知道是谁家牛拉的村子里，这个八卦的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甚至在某些方面，他们的紧张程度不亚于杜慧兰和方正这两个当事人。
如果方亭序没考上，江河就会起诉方亭序去年强女干，那村里面好不容易才造就的繁荣局面怎么办？
经过这么久，除了方亭序，他们谁都不服！
“你们说方亭序到底能不能通过预考，要是通不过咋办？村长还能同意把闺女嫁给方亭序吗？”
“你这不废话嘛，江启兰肚子都大了，那肯定就会就嫁给方亭序。”
“就是，就算没考上大学，那人家方亭序现在混的那么好，不嫁给方亭序还能嫁给谁，咱实话实说啊，我要是有个闺女，倒贴嫁过去都行。”
“这话说得好，方亭序家现在起码有好几万，嫁过去什么都不干就能吃香喝辣，何必在乎考大学呢。”
农村都是实用主义。
学历在他们眼中固然重要，可还是要能吃饱饭才行。
方亭序在十里八乡早就是风云人物，要不是有江启兰，估计门槛早就被媒婆给踏破了。
“滴滴滴……”
汽笛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看热闹的村民齐刷刷站起身伸长脖子不停张望。
杜慧兰和方正等人从屋子里跑出来，一颗心紧张的快要从嗓子眼跳出。
在战场上打小鬼子都不怕的江河此时居然也有点心跳加快，如果方亭序没通过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很快，方亭序的汽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还不等车子挺稳，方亭序就迫不及待大吼一声。
“过了，我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