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青镇,许家沟。
高原沉默地站在门口,目光低沉。
司南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即便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但也焦急地走来走去,恨不得进去一探究竟。
“南南,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罗虞有些担心地看着面前急出了一头汗的女孩,安慰道,“梵心大师医术那么好,肯定没问题的。”
“嗯嗯,我知道,晏哥人那么善良,老天一定会保佑他的。”司南星握住颈边的三枚铜钱,眯着眼默默念叨了几句。
另一侧,吴擎两手抱胸靠在墙边,即便面无表情,但锐利的双眼也时不时观察着门内的情况。
毕竟,里面的人,可是现在燕城周氏的掌权者,现在这里任何一个蝴蝶翅膀的轻轻扇动,都对燕城的局势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周氏的未来何去何从,恐怕很快就将在这个小小山村,尘埃落定。
“呵呵……”
人未至,声先到,梵心志得意满的笑声从门内传来,随之他捧着肚子憨态可掬的身影也很快出现在门前。
“大师,是好消息吗?!”
司南星一听那笑声,便知道结果肯定不错,但还得这老和尚来盖棺定论,她才能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
梵心先在水池边洗了把手,一边擦着,一边笑呵呵地回道:“不错不错,其实老衲也没想到这先天驴宝的作用如此显著。”
他眯起眼睛,捋了一把自己的大胡子。
“那药效确实是猛了些,所以周小友服药之后才会疼痛难忍,不过经过这半个时辰的平复,现下枯竭的经脉中生机已显,气血渐复,肝腑心肺功能亦有气色,此乃正气渐充,邪气消退之象。”
司南星虽不懂这复杂的医理,但也能听出梵心嘴里的肯定都是好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梵心继续说,“虽说现在那一寸生机仍如寒冬之末,初露春芽,但只要只要善加调养,不出一年,便可恢复到与常人无二。”
说完,他又对着司南星合掌相扣,声音绵长,“灯中之火,虽微而明,周小友这一劫,算是过了,老衲略尽绵力,也算不负所托。”
司南星呆呆地站在原地,圆圆的眼睛中忍不住泛起一丝晶莹,随后她掐腰哈哈大笑了两声,立刻一个助跑往前冲去,狠狠抱住老和尚摇了摇。
“大师,你也太厉害了!说到做到,你们庙里的金身,我给修定了,要多大有多大!”
不过说完,好像又觉得不对劲,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周爷爷肯定要抢在前头……”
她又痴痴笑了两声,现在看着眼前老和尚那锃光瓦亮的脑袋,都觉得跟徐徐东升的旭日一般,光芒万丈。
“呵呵,老衲做的这点,杯水车薪而已,还是老栓子的功劳大。”
梵心被摇得头昏脑涨,赶紧逃开坐到椅子上,抹了把冷汗,小姑娘家家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当然当然,都是大功臣,还有夏夏姐,等她回来我们再好好谢她!”
司南星难掩兴奋,“大师,我现在能进去看看晏哥吗?”
“刚才周小友已经筋疲力尽,沉沉睡去,有什么话,还是等他醒来之后再说吧,现在他最要紧的,还是好好歇息。”
梵心又走到一边,抄起笔开始刷刷写起来,“我开一副温补调养的方子,最近半年时间可以一直吃着,但最重要的还是切忌劳心劳神,饮食上也以清淡富补为主。”
“好的。”司南星郑重地接过那张白纸,上下一扫,心中终于安稳了许多。
“我去给周爷爷和夏夏姐报个喜。”她将方子小心收起来,开心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去往燕城的电话。
……
而与此同时,燕大食堂里引人注目的小插曲,还未结束。
“看什么看!”
他面色不善地甩了甩拳头,眼睛凶恶地往旁边瞪去,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周围零星的笑声瞬间止住,人也渐渐散去。
“还有你们,要是胡新远这厮今天给我当众鞠躬道歉的话,我说不定就大发慈悲,免了这一万八……”
郑明康眼中充满戏谑的恶意,壮硕的胸膛逼过来,铁了心今天要给这个乡巴佬找点麻烦。
胡新远眉头蹙了蹙,一个抬脚上前,挡在青梅前面,冷声道,“道歉和赔偿都可以,但不是你说了算,食堂里有监控,调出来看看到底是谁的错,如果真是我朋友撞的,钱我来赔。”
“切,大言不惭,滚一边儿去。”郑明康轻嗤一声,不把他放在眼里,转而又瞪了一眼胡新远身后的青梅,准备捏捏软柿子,“小丫头,你给我过来!”
青梅冷笑一声,完全不怵。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有本事的人往往谦和行事,待人也礼遇有加,只有那没本事的银样镴枪头,才会跟狗一样汪汪乱吠。
不说昨天刚刚见过的罗靖坤和罗老爷子气场强大,就算是在许家沟,日日相处的吴擎和孟北野,哪一个身高气势不比眼前这个咋咋呼呼的腱子牛蛙有威慑力。
所以郑明康这一通竖眉瞪眼,捏拳抬手的,青梅只当是耍猴儿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就说敢不敢调监控,不敢的是孙子。”
郑明康先是怒了怒,而后眼睛一斜,“你这小丫头现在这么牙尖嘴利的,万一监控调出来,你没钱赔给我怎么办!”
“我这外套可是M家十周年限量版,你那兜里浑身上下一万块都掏不出来吧……”
青梅横眉冷竖,将被弄脏的衣服脱下来擦干净,搭在手中,“我掏不掏得出来你不用管,是我的问题我不会赖账,但要是你的错,道歉和赔偿同样一个都不能少,除了我之外,还要给新远哥道歉。”
郑明康嗤笑了一声,随意扫了一眼青梅那被菜汤泼了半身的红色外套,一把将挡在前面的胡新远推开,大掌一伸捞到手里,面露不屑。
“呵……你这小村姑多大脸,居然敢叫嚣着让我道歉,至于你这破衣服,老子再买十件施舍给你又怎么样?”
他恶劣地将衣服拎在手里,不怀好意地摩挲了一下,虽然摸着做工不错,料子也上乘,但跟胡新远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有钱人,估计是穷乡僻壤里哪个小商场买的,顶天不超过500块钱。
他那一万八的限量款都跟菜汤作伴了,这小丫头的岂能幸免。
于是他啧啧两声,故意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拈着指头向前一抛,青梅的外套眼看着就要落在一片狼藉的地下。
“你还要不要脸了!”青梅一时气急,立刻伸手去抓。
只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外套既没有落在地下,也没有被青梅抓到手中。
一只骨节分明又养尊处优的大手忽然伸向二人中间,带着股隐隐的怒气,一下子将这件红色外套捞过来,手指捏得咯咯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