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皇妹误我 > 第17章
    张宽见皇帝急成如此模样,便知是出了大事。

    事关皇帝私隐,他不敢假手他人,只能自己一路飞奔至了太医院,将正在配药的郑院判给提溜了出来。

    郑院判年近花甲,头发早已花白,医术精湛自是不用说,难得的是最懂得审时度势,只效忠当朝天子。

    所以才历经三朝,又深受每一任皇帝的信赖。

    他提着药箱,一路被张宽拉着小跑,早已是气喘吁吁,不由得出言道

    “张大总管,您慢些跑,老朽年迈,不比您正当壮年。”

    张宽瞪了他一眼,咬牙道

    “您别废话了,此事最是慢不得。趁着还没到地方,咱家再交代您一句,您一会儿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便只当自己瞎了聋了,专心诊脉就行。”

    郑院判一听,便知事关重大。

    如此,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了霜华殿。

    郑院判刚一走进内殿,便看见皇帝坐在床边,手里面揽着个清瘦娇弱的女子。

    他耳边响起张宽的嘱托,不敢多看,只得低下了头,只见地上还丢了好几块带血的巾帕,看起来十分骇人。

    “无须行礼,快过来看看。”

    李泽修一声令下,郑院判便手提着药箱走了过去。

    李浔芜依旧昏迷不醒,皇帝搂着她,皱着眉头沙哑道

    “她的鼻子流血,流了好多血,过了很久才止住……”

    郑院判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帝怀中的女子,他在宫中数年,一眼便识得是端贞公主,心中登时掀起惊涛骇浪。

    可面上却也得平静如水,出言道

    “陛下莫急,待微臣诊脉。”

    李泽修应了一声,伸手将女子的衣袖卷起,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小臂,而后又撕下自己龙袍内侧的薄纱,搭在李浔芜的腕间。

    郑院判毕竟年事高,宫里面风风雨雨的事情也见识过不少,他从前也耳闻过一些皇帝同端贞公主之间的蜚短流长。

    如今一见皇帝这般痴缠情形,心下便了然几分。

    于是眉头紧锁,隔着那块薄纱,郑重其事地搭上了端贞公主的脉息,片刻后,出言道

    “阳气亏损,气血两虚,是本就有不足之症;兼之脉象沉细无力,唇色苍白暗淡,是为长久思虑导致肝郁;心血不足却又气血翻涌,是为寒症在身却又虚不受补。”

    “敢问陛下,公主近日是否用了大量的人参灵芝等滋补之物?”

    李泽修眼神黯淡,回答道

    “是用了许多,可那些东西,难道不是最滋补强身的吗?”

    郑院判点点头,道

    “人参灵芝,的确是大补之物。只不过,端贞公主体质孱弱,虚不受补,像这样大补的珍品,若是长期大量用她的身上,便成了极为凶猛的虎狼药。”

    “不仅是没有益处,反倒是于心脉有损啊。以微臣之见,往后,切不可再滥用了。”

    李泽修听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原本想着,多用些珍贵的补品来给李浔芜养养身子,没想到适得其反,反倒是害了她。

    郑院判动作娴熟,趁着皇帝愣神的功夫,迅速往李浔芜的身上施了几根针。

    取下针后,又开始取出纸笔写药方,一边写,一边斟酌着说道

    “陛下,公主一直体质虚弱,长期多虑多思,且又有旧疾在身,应是好好休养为妙,尽量不要再受什么刺激。”

    说着,又眼珠一转,低声道

    “至于说,那种事情,更是不可过于频繁,过于激烈,还望陛下切记。”

    李泽修闻言后沉默半晌,眼神凛然地看向他,淡淡道

    “朕知道了。郑院判,你医术最是高明,朕的皇妹就托给你好生照料了。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说,怎么做,想必也都清楚。”

    郑院判闻言,忙欠着身子应下,出言道

    “臣明白,陛下放心便是。”

    郑院判开出了药方,亲自回了太医院抓药。

    张宽又暗自叮嘱了婵云,命她亲自煎药。

    此时丹桂却冒了出来,憋着眼泪质问道

    “你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煎药?公主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她又病倒了吗?”

    张宽见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无奈道

    “咱家的小祖宗哎,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这里正乱着呢,小玄子快把她带下去!”

    小玄子听到后,走上前去拉丹桂。

    丹桂侧身一躲,径直便往内殿的方向又去,边走边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公主?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陛下又……”

    话未说完,便被张宽一把捂住嘴。

    “你这个蠢丫头!可消停会儿吧,陛下现在正心烦呢,你往枪口上撞什么撞啊?”

    丹桂挣扎着甩开了他的手,猝不及防地开始哭了起来,呜咽道

    “一定是…一定是陛下又欺负了她,你们…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欺负她。”

    张宽气的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甩着手指叮嘱道

    “你要是真心为了端贞公主想,这种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你听没听懂?!”

    丹桂一时心急,此刻也自知失言,后悔不已。

    却也只愤恨地瞪了一眼张宽,而后转身跑了出去。

    张宽见状,只叹了口气,转过头依旧去忙差事。

    婵云煎好了药,呈在青瓷小碗里面,端着戗金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去内殿。

    刚想绕过屏风,却看见皇帝正半跪在脚榻上,手里拧着热巾帕,正在给端贞公主擦洗身子。

    她深吸一口气,连忙悄声退回云母屏风后,轻声道

    “陛下,药煎好了。”

    李泽修扔下手中的巾帕,将新换上的寝衣给女子拢好,坐上床榻轻轻将李浔芜抱在怀里,方才开口道

    “端进来吧。”

    婵云不敢耽误,忙端着药上前,高举托盘跪在地上,不敢多看。

    李泽修伸手,去拿青瓷碗中的小药匙,吹散热气后,便对向怀中人那苍白干枯的嘴唇。

    无奈李浔芜在昏睡之中也紧咬牙关,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丝毫不肯松懈一二分。

    眼见着汤药送不进去,李泽修无法,端起药碗便自饮半口,而后再捏紧她的下颌,就这般唇齿相贴的送了进去。

    苦涩的药汁一入喉,李浔芜被呛得不轻,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却依旧没有苏醒过来。

    她蹙紧眉头,紧紧闭着眼眸,一副怯弱之态,李泽修心头瞬间冒出阵阵酸楚与怜意。

    心头的妒恨与怒火早已一干二净,皆被后悔所取代。

    于是暗恨自己的鲁莽,不该在气头上对李浔芜动粗,还没头没脑地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

    李浔芜自幼体弱,心思又最是敏感,别人说的什么话都往心里拾,做的什么事心里记。

    今日陆壬闲那个不长眼老家伙闹出这么一出,她听到了风声,心中定然害怕,再怎么同自己理论,也合该让着她才对。

    李泽修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