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人，身段妖娆，施施然走过来坐在他身旁。
“能请我喝一杯吗？”
傅司衍没有看她，一口将杯里酒喝了大半，淡淡对酒保说：“给她杯白酒。”
女人倒没有觉得被冷落不自在，只想这么出众的男人自然口味挑，有些傲气，但他既然愿意为她买酒，看来对她也不是半点兴趣没有。
“你可以叫我玛利亚，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傅司衍耐心耗尽，眉宇间爬上一丝厌恶。
“端上酒，走开。”
舞池里的霍桑自然注意到吧台上的情况。
有个不怕死的女人上去搭讪傅司衍，他等着看好戏，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那个女人在要到一杯酒之后，还得寸进尺地朝傅司衍伸出手，果然……
傅司衍捏住女人纤细的手腕，毫无怜惜地，几乎要将它捏碎，看向女人的眼里冰冷一片。
“滚开。”
他甩手，那女人被甩下椅子，跌跌撞撞险些摔倒，一张浓妆艳抹地脸显得狼狈不堪，钻进人群，很快消失了踪影。
霍桑勾了勾唇角，略有无奈。
……没遇到那个女人之前，他或许偶尔来了兴致，朝看得过眼的女人抛橄榄枝，然后，风流一夜，现如今，他历尽千帆之后选择了那一个，再没人可以入他眼了。
霍桑走下舞池，坐到傅司衍身边，要了一杯马天尼。
“找我什么事？”傅司衍问他。
没什么表情的脸。
霍桑说：“我明天要回英国，打算跟你最后聚一下。”
“神经，”傅司衍白他一眼，“你又不是要去死。”
霍桑笑：“有些活着，他差不多就死了。”
傅司衍没接话，酒杯空了，这回索性要了一瓶。
霍桑清楚他的酒量，不劝他，只说：“你明天还要上班，自己注意点。”
一瓶酒空了大半，傅司衍侧目看一眼旁边的霍桑。
“你今天打算玩整夜？”
霍桑勾唇笑着，望向舞池：“有个不错的妞，我打算带走。”
傅司衍兴趣不大地瞥一眼他看上的女人。
霍桑的眼光，总是不俗的。
女人皮衣外套搭在肩上，里面一件吊带，下面是七分裤，相对于夜店里其她女人来说，她的妆很淡，变幻莫测的灯光扫过她的脸，大气而精致，朝霍桑抛着媚眼。
傅司衍刚收回视线，却听见身后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他没理，倒是霍桑扭头去看了，在旁边似笑非笑地开口。
“哟，又是喝大了欺负夜店里陪酒的小姑娘。”
傅司衍嗤笑：“在这里陪酒，能算什么小姑娘？”
话音未落，却听见身后‘砰——’地一声。
“呵！”霍桑鼓掌，“脾气很大，胆子也很大嘛。”
这回连傅司衍都转过头。
一个光头男倒在卡座沙发上嗷嗷叫，他面前站着的女人手里还捏着敲碎的啤酒瓶口。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
傅司衍眼眸沉黯了下去。
光头男旁边有个小弟已经伸手抓住了女人的头发，大力扯着，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妈的，臭表子！”
夜店内的人想上前劝，但看光头男的手下个个凶狠，不是善类，也都不敢多说话了。
霍桑懒懒往吧台上一靠，事不关己地漠然，微微翘起的嘴角，有些残酷的意味。
“这小姑娘可要倒霉了……”
他话没说完，只感觉到旁边一阵风过，傅司衍居然起身走了过去。
……他居然有兴趣管这种闲事？！
霍桑诧异地扬眉，看好戏一般，也跟了上去。
光头男已经被手下从沙发上扶起来，骂骂咧咧地伸手去拽那名陪酒女。
“妈的，今天晚上老子跟你没完！”
另一只手，却先他一步，拉住女人，往身旁一带，陪酒女没站稳，撞进男人怀里，好闻的气息，带着酒香和烟草味，将她包围。
女人抬眼，只看见男人清冷好看的轮廓，然后，她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
“这个女人，我要带走。”
“你算什么东……”
光头男狠话还没放完，傅司衍已经不耐烦地拔枪，枪口对准了他的头。
“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滚。”
光头男咽了一下口水，一干小弟在旁边，他不能露怯，强撑起胆子，继续叫嚣。
“他妈的，有把枪老子就会怕……”
话没说完，忽然几十名黑衣保镖冲了进来，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都带着枪，枪口直指着光头男跟他的手下。
阿林上前恭敬地请声：“傅少，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傅少？！
这个男人……是A市傅少？！
光头男顿时如五雷轰顶，完了……他今天晚上彻底惹上不能惹的人了，忙不迭跪下来连连磕头。
“傅少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傅少饶命啊！”
夜店经理也怕这里出一场血腥，不敢直接找傅司衍，迂回地，小小心翼翼凑到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霍桑面前。
“霍先生，您给劝劝傅少，我们这还要做生意啊……”
霍桑耸肩，饶有趣味地笑：“我倒是还么见过傅司衍开枪杀人。”
“……”
经理一头黑线，妈的，这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倒是傅司衍，先收了枪，不再看那光头男一眼，吩咐阿林：“把他们清掉。”
“是！”
清掉？
看来是不打算杀人了。
霍桑略有点失望，转而去看傅司衍怀里那女人。
这一眼望过去，他微微皱起眉。
那张脸……
而那女人满面羞赧地从傅司衍怀里退出来，感激地鞠躬。
“谢谢傅少。”
他们叫他傅少……她也只能跟着叫了。
“不用。”
傅司衍吐出两个字，转身重新走向吧台。
女人有些错愕。
明明他刚刚才救了她……可他却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为什么？
女人鼓起勇气，小跑过去，张开手臂拦住傅司衍的去路。
“傅少……”
傅司衍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抬眼看她。
只一眼，他脑中轰然，无力思考，就那样被怔在了原地。
那张脸…很美，在暗色的灯光下，轮廓清秀……跟她，居然像足了九分。
“阿南……”
他失声轻唤，神色温柔地不成样子，女人被他这样深情缱绻的目光看得愣住了，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好看得不像话的男人，朝她缓缓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上她的脸。
她看见他微笑了一下，是脆弱而柔软地笑容，跟刚才的他，仿佛两个人。
他说：“…好温暖。”
可是…他的阿南，是冷的，这种温度，不复存在了。
他眼里的希冀瞬间暗了下去，死灰一片。
傅司衍收回手，神情淡漠如旧。
他问她：“什么事？”
……好像刚才的温情，不过是她的一场错觉。
她本来，追上来只想跟他说一声谢谢，却突然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
“傅少，阿南是谁？”
‘阿南’这声称呼，除了他，他没有听过第二个人这样叫，也不允许有第二个人这样称呼她，无论对方是谁。
傅司衍皱了皱眉，看着那张像极了她的脸，眸光深沉。
“不准叫这个名字。”
……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吧。
女人识趣，闭上嘴，朝他鞠了一躬。
“谢谢傅少救我，我叫夏冰。”
傅司衍绕过她，走向吧台，毫无起伏地口吻。
“我不是每回都有兴趣救人，最好不要再做这份工作。”
霍桑听得好笑。
这男人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从来不稀罕英雄救美这种桥段，别人的生死，他一向置之度外，懒得去管。
他虽然不清楚傅司衍为什么会救这个女人，但凭借这张脸，他想这女人就算现在跟傅司衍开口要钱，他都未必能拒绝。
他看见那个叫夏冰的女人，在原地愣了两秒，转身继续追上傅司衍，跟他解释。
“傅少，我不是这里的陪酒小姐，只是帮朋友忙，来这里做一天……”
什么样的损友会让她帮这种忙？
霍桑挑眉，但他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苏南的尸体至今没有打捞到，也正因为如此，傅司衍继续怀着她还活着的信念，不停地找，在找到之前，用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让自己没有空闲的时候…如果到时候，苏南的尸体被发现……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第二次，说服这男人恢复理智。
而眼前这个夏冰，很可能是上帝打开的那扇窗。
霍桑看着夏冰站在傅司衍面前，执拗地解释着，而那男人，神情淡漠，但他明白，傅司衍对她网开了一面，换做别人，他早就让她滚了。
不过，这个夏冰也没能得特权多久，傅司衍耐心耗尽，说了一句什么，气得小姑娘抹着眼泪往外跑。
……啧，看来光长得像不够啊。
霍桑两手插进裤兜里，施施然踱步过去，摸着下巴开口感慨一句。
“真像啊。”
傅司衍没理他。
霍桑继续说：“如果你想的话……”
“闭嘴。”
傅司衍一瓶酒喝得见底，却没有半分醉意，撞上外套，往外走，头也不回地朝他挥了一下手。
“一路顺风。”
霍桑望着他走向门口的背影，叹气。
……估计他还得再留两天了。
他背靠上吧台，心里不无郁闷地想：自己真是为这男人操碎了心。所以说，朋友还是少交点，尤其这么不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