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内，十余名男女站成两排，有老有小，站成两排，都是哆嗦不安的，脸上布满惊恐。
‘轰隆——’
沉闷地响声。
厚重的铁门被打开，两列保镖清一色深色西服，神情冷峻，拥簇着中间那个缓步而来的男人，满身的肃杀气息，几乎让人错觉，下一秒，整座地下室将变成人间炼狱。
男人停在他们身前，几步开外的地方。
“我只问一遍，”他眼风淡淡扫过面前这群人的脸，面无表情地吐字，“李群书在哪里？”
鸦雀无声。
傅司衍开始倒计时。
“如果没人能回答我，每隔两分钟，我就杀一个人，从年纪最小的开始。”
“不要！”
一名女人嘶喊着，弯身抱住自己的孩子——那是这群人当中最年幼的，不过八岁的女孩。
女人旁边的一个男人，哆嗦着去摸手机。
“我…我要报警！”
他还没掏出手机，霎时，二十余名保镖齐齐拔枪，黑洞洞地枪口瞄准了他们，只要那个男人一声令下，在场所有人，顷刻间就能被打成筛子。
“不……求求你们，不要！”女人跪下去，不住地磕头。
傅司衍眼里无波无澜，更无怜悯，只略有不耐地提醒。
“你们还有三十秒。”
……
一阵沉默。
傅司衍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他动了动手指，吩咐，“把那个小女孩拖出去。”
“是。”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将哭喊地孩子从妈妈怀里拖走。
“妈妈…！”女孩尖叫着，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衣袖，恐惧无助地看着他，“舅舅……”
被抓住的人正是李晟。
他痛苦无比地看着孩子，眼里都是泪，却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一路尖叫着被拖走。
“不要！不要，你们说话啊！李群书那个混蛋到底去哪儿了？”失去孩子的妈妈陷入了绝望，她扑倒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您说话啊！求您了，您救救小雅……”
老人摇着头，抹眼泪。
女人扑向傅司衍，却被几名保镖架住，她嘶喊着，原本温和的脸狰狞起来。
“你这个畜生，你禽兽不如！”
‘砰——’
外面一声枪响……
女人顿时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偶，眼里生气全无。
傅司衍从头到尾没有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们继续。”
话音刚落，他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傅司衍取出手机，看一眼号码，眼里冰冷地戾气稍敛，他转身走到一旁接听。
“阿南…？”声音放得很轻很温和。
“司衍……”熟悉的嗓音传进他耳朵里，柔弱又不安，“灿灿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他，你能不能去学校看看？要不然，你给他们学校打个电话吧？”
“好，我马上就过去，不要担心，”他神色温柔，叮嘱，“好好吃饭，知道吗？”
“……好，你们早点回来，见到灿灿就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
“那……你开车小心一点。”
“嗯。”
傅司衍挂了电话，转过身，方才收敛的狠觉暴戾骤然而起。
“还没人打算开口是吗？”
这个男人，似乎没有感情的，明明上一秒他还那么温柔地跟电话那端的女人说完，下一刻，重新回归地狱。
就在傅司衍耐心耗尽的时候，阿林快步从外面走进来。
“傅少！”
他递上来一个手机。
“刚刚有人扔在门口的。”
手机里储存着一个视频，暂停的画面是苏灿的脸……一张淌着血的脸，眼睛的部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有凝干的血污固涸在上面。
傅司衍神色倏然收紧，冰冷得吓人。
他点开播放。
苏灿痛到极致地哭喊和求救声……像针一样扎进傅司衍耳朵里。
那个男人，那个疯子，一边张狂地笑着，一边用电锯一点一点锯开苏灿被困在一起的手……
……这场报复，李群书把李默书遭受的一切，都发泄在了苏灿身上。
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指节泛出吓人的苍白。
铃声，忽然从他指间溢出。
有电话打进来。
傅司衍接听。
“哈哈哈哈……”那端传来男人的笑声，跟刚才的屏幕里的，如出一辙，这回，更直接清晰地传过来，他说，“傅少，这个视频，我已经寄了一份去你家里，里面还有一张我儿子的照片，哈哈哈……让那个女人看看清楚，傅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你，她的人生能变成什么样子！”
……苏南。
原本逐渐鲜活起来的心脏，揉进了碎冰，消亡了什么，只剩下无尽的悲寒……
傅司衍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悬崖边缘，两手空空，而苏南站在他身旁，他朝她伸出手，她却步步后退……宁愿坠入深渊，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失去的滋味。
那是他生命里远远承受不起的失去……
许久，傅司衍才听见自己的声音，第一次，带了颤意，哪怕还苦苦支撑着平静。
“谁在帮你？”
没有人帮忙，凭李群书一个人，他没能力做到这一步。
“我什么都不怕，我烂命一条，已经无所谓了，”李群书还在笑着，“如果你还想在苏灿血流干之前救他，就放了其他人，不放，也无所谓。”
对自己生命都绝望的人，一无所失的人，又怎么会去在意别人，哪怕血缘亲人……
傅司衍挂了电话，斩断了那令他浑身发寒的笑意，转身，往外走。
“阿林，这里交给你！”
每一步，都是仓皇地……
阿林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傅少，他所认识的那个傅少，好像永远高高在上，从来不会惊慌，但是这一刻……在他从他身旁擦过的时候，阿林能感受到他的异样。
…他在害怕。
阿林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去多想，服从命令。
他吩咐一名手下：“把人带进来。”
“是。”
那名手下折返的时候，带回来刚才的女孩。
“妈妈！”
女孩扑进母亲怀里。
原本失去生命力的女人，被这失而复得的喜悦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抱着自己的孩子不住的亲吻，不住的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