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傅司衍叫了赵姨来家里，跟张姨两人准备了一桌子菜，都是家常小菜，没有奢华，菜香暖溢，倒是透着温馨。
赵姨擦着手说：“那我就先回去了，灿灿，睡觉之前早点回来。”
苏南出声挽留。
“赵姨，留下来一起吃吧。”
见赵姨面有迟疑，她请求的看向傅司衍，后者点了头，开嗓：“辛苦赵姨准备了这么久，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
傅少开口，她自然再没有推脱的理由和那个胆子了。
“那……那我就一块儿吃个了。”
赵姨连声应着，有些受宠若惊，坐在苏灿旁边，看见傅司衍动了筷子，才开始吃饭。
苏南咬着筷子，看见赵姨在傅司衍面前倒是比她还要不自然，忍不住笑了笑，给灿灿夹了菜放进碗里。
“下午玩累了吧？多吃点。”
傅司衍推碗过来，相当自然相当大爷的开口。
“我想喝汤。”
“……”
明明汤就在他自己面前。
苏南好笑，知道他少爷脾气来了，迁就地替他盛汤。
苏灿的确一下午玩累了，也饿得厉害，一碗饭吃完了，空碗推到姐姐面前。
“姐，再来碗饭。”
这是相当正常不过的小事，以前在家里苏南也会经常给他盛饭，主要有时候灿灿吃零食就不爱吃饭，自己盛的时候偷工减料，所以苏南就把‘盛饭大权’握在手里了，现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端起碗要去厨房。
那厢傅少却慢条斯理地把碗一放，悠悠看向坐在对面的苏灿。
“你自己去。”
……来他家还敢支使他老婆做事？！小子胆子很大嘛。
苏灿哪里扛得住他一眼眼风的压力，顿时就认怂了，相当懂事地从苏南手里夺回碗，自个麻溜地跑进厨房。
傅司衍这才满意，重新去握筷子，察觉到苏南望过来的视线，抬眸迎上，甚是无辜的笑一笑。
“小孩子不能太惯着。”空碗递到她眼前，“傅太太，我想吃饭了。”
“……”
苏南无语.
……明明是他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跟灿灿争宠。
一顿晚饭吃下来，苏灿得出个深刻的结论：这姐夫只可远观不能近玩。
这倒不能怪苏灿胆小，就是傅司衍一张脸生得太妖孽，又总是不冷不热的，看不出情绪，偏偏气压又低，随意地望人一眼，明明他还没做什么，就已经让别人后背发麻了。
于是，苏灿小朋友筷子一放，就拖着赵姨就告辞了。
傅司衍倒是难得给了他个笑脸。
“小舅子慢走。”
心里想，很识趣嘛，难怪他看这小子越来越顺眼……
苏南送灿灿跟赵姨到门口，返身回来，收拾了桌上的碗筷，端进厨房。
这天晚上，傅司衍格外清闲，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厨房门边，看见里面的人，系上围裙，放水准备洗碗。
傅司衍建议：“可以留着明天让佣人洗。”
因为傅少不喜欢闲人进家里，所以严格规定了家里佣人出没的时间，不准早到一分钟，不准晚走一秒钟，否则就开除。
搞得那些佣人每次来打扫收拾都跟打仗一样，提心吊胆，深怕过了时间。
苏南已经戴上了橡胶手套，很娴熟地开始洗碗。
“没关系的，我以前经常做这些，很快就洗好了。”
傅司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她垂下头洗碗，背影纤细，墨色长发像瀑布一样垂下，柔软动人，满身烟火气息。
来自山川湖海的人，最后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大概就是这样吧。
他目光一寸寸柔和下来，走过去，轻轻地，自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慨叹。
“阿南，你好美。”
他突来的赞美让苏南有些无措，低头微笑，不知怎么回应，用肩膀轻轻推他。
“去外面坐吧，小心弄得身上脏。”
傅司衍却探手从她口袋里摸出一根发带，退开一步，两手拨拢她散落在背后的长发，一圈一圈捆绑，绕指柔缠缠绵绵，最后成了一把垂底的马尾。
他垂头轻嗅，而后挽起袖口，走到她旁边，自然而然地拿过她洗干净的碗，擦干上面的水珠，放在旁边。
苏南诧异地看他一眼，他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温柔无言。
她蓦然脸红，却有温馨从眼里一路扩扩散蔓延到心底。
于是，满厨房安静了，只剩下水声和谁的心跳，渐渐地，与另一人趋同。
洗过碗，傅司衍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一部法国老电影，两个拥有相同容貌甚至天赋的少女，却天各一方，各自生活，各有境遇……灵魂互相感应，孤独也就不存在了。
孤独与灵魂，好像成了矛盾的两个词。
电影看完，苏南感慨。
“如果人与人之间存在感应，每个人在世上都拥有一个契合自己灵魂的人，那那些苦心孤诣的艺术家们，会不会更幸福一点？”
傅司衍淡淡一笑。
“你说的那类人，除了死亡，便只有艺术能拯救他们的灵魂。”
他们的缪斯，藏在自己的灵魂里，表现在外，就是世人为之震撼的艺术品。
而他的缪斯，他已经找到。
他看着苏南还略有困惑的脸，微笑了笑。
“不早了，去睡吧。”
苏南有些紧张地看向他。
“你还要出去吗？”
“不出去。”他摸着她的脸，“今天明天，我都陪你。”
苏南环住他的脖子，安下心，真的有点困了，闭着眼睛笑：“法国电影太优雅，太让人想睡了。”
傅司衍戏谑：“我以为傅太太你会很喜欢这种基调。”
“喜欢，”那姑娘闭着眼睛在他怀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声音很轻，“跟你一起，做什么都很喜欢。”
这样坦诚的表白。
他低头，爱怜地亲吻了她的嘴角，而后将她一把抱起，往楼上卧室里走。
身体陷落在柔软的床上时，苏南忽然想起一件事，睁了睁了有些困顿的眼，翻了个身看向旁边人。
“司衍……”
“嗯？”
“我今天上街的时候，碰见一个人……”
“谁？”
“李默书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