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半倚在门边,将这一幕录完,收起手机。
傅少求婚现场,独此一份啊!要卖估计能卖出天价……
他轻咳了一声,刷了一把存在感。
“我说,你这个,可算逼良成婚啊?”
傅司衍没理他。
霍桑神色正经了一些。
“傅清绝的电话打到你私人行动电话上来了,我替你接了。”
傅司衍起身,替苏南掖好被脚,走出病房,带上门。
霍桑跟在他身后,傅司衍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才停下,转过身,那张过分俊美的脸上,刚才的温情,已经消失无踪。
霍桑叹了口气,说:“你已经把事情做到了这份上,接下来,宋家怕是明面上也不会陪你做戏了。”
他从阿林那里,知道了傅司衍下令做的一切。
先前,傅司衍设计枪杀了老三,现在又直接将吴川剥皮……这两个,都是宋老爷子的心腹,如果说,老三那次,双方都还有所顾忌,有所保留,那么这次,傅司衍把事情做绝,明摆着已经把账算到了宋家头上。
这么多年表面牵强的和平,终于要打碎了吗?
傅司衍淡淡开嗓。
“傅清绝说什么?”
霍桑无辜的摊手:“他能跟我一个外人说什么?不过……”
他摸着下巴,回味着傅清绝从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是暴走前不阴不阳的腔调,问他‘替我问问傅司衍,他什么时候回来?’
傅司衍听他突然停了下来,耐心不太好地皱了皱眉。
“不过什么?”
霍桑笑得一脸无公害:“…不过听口气,好像他在A市过得挺愉快。”
傅司衍看他一眼,摸出手机跟临时接手青门,协助傅清绝的心腹打了个电话,简单两句,他就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利和堂的人大举潜入A市,傅清绝对青门又不熟悉,应对艰难,现在还勉强能应付阮言勋的人,再过几天,就很难说了。
霍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几天,我没工夫。”
而且傅清绝的烂摊子,随他烂下去就好。
这兄弟两的过去,霍桑很清楚,但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是他的重要户,他夹在中间着实为难,不如抽身离开。
“这次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回英国,结婚的时候,给我来个消息。”
傅司衍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
霍桑其人,利字当头,命字当先,不过因为懒,他最怕的,还是麻烦缠身。
“放心,傅清绝不会找上你,你还得留一段时间,宋家名下产业太大,我一个人打理会很麻烦,需要你帮我。”
“好处呢?”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傅司衍这种随时随地放阴招的人。
“百分之十三的股份。”
霍桑微笑点头:“成交。”
转身就往电梯走。
“我现在去准备合同。”
“霍桑。”傅司衍却出声叫住了他。
霍桑回头,一脸戒备:“你小子别想压价啊!百分之十三,一点都不能少。”
傅司衍笑了笑,说:“欠你一句‘谢谢’还没说。”
霍桑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但能从傅司衍口里听到一句‘谢谢’,他还是惊讶地张开了嘴。
当时在大堂上,他看完那张纸条,当即拍板决定坐专机回A市,是霍桑拦住了他,让人调出大堂里的监控录像。
那个男人的确蒙着脸,但他身后,跟上了两个穿西服的保镖,正是宋纯身边的人。
傅司衍顿时冷静了下来。
一面联系在A市的人,让他们去宋家的盘踞点查探情况;一面派人去找宋纯的踪迹,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
“不气,”霍桑不无庆幸,玩笑的口吻,那双眼里却没有半点戏谑的成分,他说,“是我们应该谢谢苏小姐,终于让你开始变得像个正常人了。”
傅司衍哑然,不予置评,话锋转到了别处:“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费心。”
霍桑懒懒散散地:“什么事?我可是很忙的。”
他一手掌控着亚太地区最大的投行公司,即便没有他这么忙得一天拆成四十八小时用,也不会清闲到哪儿去。
傅司衍说:“帮我准备些东西。”
……
傅司衍重新踱步回到病房,却没有进去,站在门口,静静看着病床上的人。
抬起手,轻轻抚上左边胸口,心脏在他掌间跳动,有钝痛,绵长不休……
苏南退烧转醒,是在两天后的傍晚。
夕阳的光变成一种金红色,温热地,爬上她的病床。
她转了眼眸,往窗外望去,被明亮刺得眯起眼,却有男人俊秀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窗口。
她忽然就笑了。
想喊他,张了张嘴,沉睡太久的声带,一时间发不出声音,只感觉喉咙里干得厉害。
窗口的人,却好像感觉到什么,转过身。
窗外大片的柔光将他身形勾勒,却让他的脸,陷在阴影处,轮廓清俊,看不清神色……但她几乎凭借一种本能,清楚的知道那个男人,在转身时,暴戾尖锐的眉目瞬间柔和。
他快步走了过来,紧张地问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笑着,轻缓地摇头,小声说:“我很渴。”
傅司衍给她端来水,小心地喂她喝下去,又叫来莫廷均,替她做了检查。
莫廷均仔细勘察了一番,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苏小姐烧已经退了,情况很稳定,身上的伤口虽然深,还好都是皮肉伤,按时上药,好好休养就行,不过这段时间伤口得注意,不能沾水,可能洗澡会比较麻烦。”
“没关系,”傅司衍轻擦了擦鼻尖,很自然地说,“这种小事,我帮忙就好。”
苏南:“……”
莫廷均已经结婚,而且喝过多年洋墨水,思想也开化得很,此时,站在医生的立场上一本正经地给建议。
“啊…是这样啊,你帮她洗的时候要注意,最好放在换药之前洗,用热毛巾,轻轻敷一下伤口就行,对了,还有专门洗伤口的药水,你一个礼拜给她洗一次……”救死扶伤的莫医生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顿时严肃了不少。
“哎,我可警告你,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进行房事!你这一段时间都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苏南被莫廷均这一番话弄得,只恨不得一脑袋钻进地缝里。
奈何地板光洁,半点裂缝没有。
偏偏这时候,莫廷均又侧过头望着她,相当关切。
“苏小姐,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又发烧了?”
“没有没有……”苏南忙否认,抬手就想捂住脸,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傅司衍眉心一皱,低声道:“别乱动。”
还不都怪你……
苏南心里暗自腹诽,却不敢明说,抿了抿唇,下意识地低头,眼睛余光却扫过左手的无名指,上面正戴着一枚陌生的戒指。
她顿时就愣住了,呆了许久,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错愕惊慌喜悦……一时间纷乱杂陈的情绪堆积上来,她脸上的神色变得相当奇妙。
莫廷均也留意到了她手上多出来的戒指,一脸惊讶地转向傅司衍。
“你不是吧?!”
他活了三十余年,还第一次碰到人在别人昏迷的时候求婚的…果然是傅司衍,真够不要脸!
慢着…莫医生一拍脑门,想起个更严重的事,忙摸出手机看日历。
“哎,你是昨天还是前天求婚的?我看看黄历啊!我跟你说,昨天日子不是太吉利啊……”
他话还没说完,傅司衍已经一脚踹了过去。
“哪那么多废话?叫人准备粥,冷一会再送过来。”
莫医生心里那个委屈啊,眼泪巴巴地往外走。
“就知道欺负我,重色轻友…我是医生,又不是你老婆的保姆!”
莫廷均走出病房,转角,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住了。
“霍桑你他妈有病啊!”
霍桑难得一次,不笑得阴阳怪气,扶了扶眼镜,朝身后斜一眼。
“我没毛病,有病的是病房里那位。”
九百九十九朵路易十四玫瑰,空运而来
当霍桑蹲在一望无际的玫瑰园,亲自挑选的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闲的投行负责人……
打发走了莫廷均,傅司衍重新看向面前还陷在巨大震撼中,回不过神来的小兔子,微勾起嘴角,笑得邪魅,凑近了她。
“请问这位太太,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南张开嘴,好半天才结结巴巴憋出一句。
“这…这戒指很贵吧?”
“……”
也亏傅司衍好兴致,抵抗力强,微微一笑,竟然还很认真的回答了。
“不便宜,但也算不上贵,”他说,“这枚戒指,是暂时的替代品,以后我们的婚戒,我想跟你一起设计。”
苏南慌慌张张地避开他的目光,轻声抱怨:“哪有这样的,在我昏迷的时候求婚……”
她虽然,也没想过嫁给傅司衍以外的人,可求婚仪式,一生一次,女孩子,总归有些憧憬。
傅司衍倾身轻吻了她的嘴角。
“所以,作为补偿,我们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