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衍那辆一看就知道很贵的爱车就在他自己眼皮子底下丢了,苏南想他心里大概不好受。
她这么多年一向都怀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原则与人相处,这回,傅司衍的车又是她眼睁睁看着丢的,见者有份这种倒霉催的观念,这时候发挥作用了,苏南更不好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闹着回去给他多添麻烦了。
于是,轻叹了口气,宽慰地开口:“你别担心我了,这里我之前住过那么长时间,很熟悉的,今天晚上睡自己房间就好。”
……睡她自己房间?
傅司衍颇有点不爽,刚打算说什么,苏南已经握着手机到旁边给苏灿打电话了。
她简单交代了两句,挂了电话,回过身,见傅司衍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傅先生…”
傅司衍慢条斯理地走到她面前。
“你今晚打算睡哪?”
他语气温柔得有点诡异。
苏南吞了下口水,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睡我自己房间啊……”
傅司衍抬眉,慢慢地吐字:“睡你自己房间?”
苏南有点为难。
“是…不能睡吗?”
难道她走了之后,她的房间就被改成杂物间了?
于是,姑娘秉持着傅司衍刚刚丢了车,她绝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的心,很温顺很懂事的表示。
“那我睡沙发也可以的。”
“……”
明示暗示都不管用,一向雷厉风行惯了的傅少终于耐心耗尽,面无表情地上手,将她一把抱起就往楼下房间走。
“傅先生!”苏南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的突然失重让她下意识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你要做什么?”
傅司衍垂眸扫了她一眼:“睡觉。”
天知道为了留下她,这一晚上他费了多少心思,偏偏这只小兔子还那么不解风情,他本来勾画的是一副良辰美景佳人在侧美好画面,现在活生生被她逼成霸王硬上弓……
所以说,性格差距太大的两个人,一旦相爱起来,哪怕爱得天雷勾地火了,不出意外,其中一个也会被逼疯。
现在看来,傅司衍跟苏南这两人,虽然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苏南都不占优势,但她那温温吞吞不疾不徐的性格,的确很容易随时随地让傅司衍炸毛。
比如现在……
傅司衍两手没空,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门柄砸上墙壁,震天响。
苏南被这声音吓得往他怀里缩了一下。
傅司衍郁闷的心情终于得到了那么一点安抚。
他把苏南放在床上,自己在她身旁躺下,然后,长臂一捞,将她搂进怀里,这一系列动作熟练得近乎本能……
苏南脸烧得不成样子,但身体其实很适应他的怀抱。
傅司衍闭上眼睛,轻吻了吻她的发:“最近还会做噩梦吗?”
苏南点头。
他不再说什么,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闭上眼睛说:“睡吧。”
苏南轻拍了拍他环在她腰上的手,无奈地出声提醒:“那个…我还没有洗漱呢。”
某种程度上来说,傅司衍其实是有轻度洁癖的,从他永远一丝不乱的办公桌就能看出来,他对自己领域内的东西,有一种极强的控制欲,尤其不能忍受脏乱。
但现在,好不容易抱了满怀温香软玉,还空出来时间等她洗漱?
开什么玩笑?
傅司衍懒懒道:“明天吧。”
苏南敛眸,默了片刻,就在傅司衍以为她已经妥协的时候,却听见她的声音,很轻地响起。
“…我今天,想洗个澡。”
他听出了她声音里异样的情绪,睁开眼睛,深邃的黑眸里睡意散尽,一派微寒的清醒。
苏南感觉嵌固住自己的双手突然松开,下一秒,原本承载了两个人的重力而往下微微凹陷的床忽然一松,抬眸,只见傅司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她不明所以地坐起身。
“傅先生…”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微笑:“我帮你放水。”
淡淡一句,苏南看着他转身,修长的背影走进浴室,随后,里面传来水流声。
潺潺的水声将弥漫在空气里的,那些不能言谈的浓稠冲淡了许多。
苏南下床,赤着脚,一步步走向浴室。
傅司衍弯身在试水温。
袖口被挽起,露出线条干净地半截手臂,动作沉稳优雅,在氤氲水色里仿佛画一般。
苏南在门边看了许久,直到他关掉水龙头,起身,转眸,目光一寸寸望进她眼里,只一眼,许多不能言说的情绪,便直达到了她心底。
她迈步走过去,张开双手,完成了第一个,苏南给傅司衍的拥抱。
她微笑着说:“谢谢你,傅先生。”
傅司衍只怔愣了一瞬,很快,低头轻笑,被浴室里温热的水气侵染过后,满目的暖意。
“谢什么?”他问。
谢谢你帮我放水,
谢谢你救我,
谢谢你懂我,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姑娘微微红了脸,心里那么多话,他在眼前,她却没出息,一句也说不出口,只笑着,手一松,推他出去。
“我要洗澡了,你先休息吧。”
傅司衍淡笑,由着她将自己一路推出浴室。
门在身后合上。
他眼底仍留着笑意,踱步到床边,行动电话忽然响起来,他伸手去取,看一眼屏幕上的号码,眼里笑意被定格,而后,瞬间散尽。
他沉默地接起电话。
那端,男人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缓缓传来,带着一贯阴阴凉凉的笑意,听着便让人不舒服,一如那个人。
他说:“司衍,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的确很久了…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是在两年前。
傅司衍却懒得做这番敷衍套。
“什么事?”
“我回来,当然是为了帮你,”声音里的笑意渐渐加深,他说,“司衍,毕竟我们是亲兄弟,哪怕不同母,身体里也共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傅司衍冷笑:“傅清绝,看来你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那端的人似乎停了个笑话,大笑出声。
“我的弟弟还是那么幼稚,我这个最喜欢的,就是让别人走投无路。”
傅清绝收敛笑意,身后私人飞机升空,螺旋桨的声音渐远,他缓步走到边缘,在百米高地上俯瞰着这座浮华的城市,眼里透出嗜血贪婪的本能。
他说:“傅司衍,我亲爱的弟弟,过来见我吧,我会张开怀抱迎接你。”
傅司衍冷冷道:“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枪。”
傅清绝却没有半分不悦,继续笑着。
“我刚刚得到消息,说宋宅后山静悄悄地在动工,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从口袋里摸出总是随身携带的一枚硬币,高高低低抛起再接住,无所谓的继续说,“…埋在那里的,又不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