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别墅的巴洛克式吊灯在暮色中投下昏黄光晕,医用监测仪的滴答声撕破寂静。
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仰卧在雕花四柱床上,右臂被石膏包裹成僵硬的弧度,冷汗浸透的额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少爷,这是第三次换药了。”
一旁,寺井黄之助佝偻着背,镊子夹起沾满碘伏的棉球,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古董。
石膏缝隙间透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那是粉碎性骨裂后皮下出血的淤痕。
黑羽快斗扯了扯嘴角,试图用惯常的轻佻语气打破凝滞:“老爷子,你这表情像在给遗体美容。”
话音未落,一阵剧痛从右臂窜上太阳穴,他猛地咬住后槽牙,喉间溢出的闷哼被天鹅绒枕头吞噬。
寺井的手颤了颤,棉球掉在波斯地毯上。
“东京综合医院的佐藤教授说……神经损伤不可逆。”
他弯腰捡起棉球,苍老的声音裹着海潮般的悲怆,“以后恐怕你的右手连扑克牌都握不稳。”
空气骤然凝固。
黑羽快斗的左手指节攥紧床单,指腹摩挲到一道隐秘的凸起——那是他昨夜用指甲刻下的字痕:潘多拉。
父亲黑羽盗一死前最后的暗号,此刻像烙铁般灼烧掌心。
“老爷子。”
他突然笑起来,眼底却结着冰,“你知道为什么魔术师永远戴白手套吗?”
不等回答,他扬起左手,残缺的月光从指缝漏下,“因为要藏住伤疤,还有……”
“——沾满血也要继续表演的觉悟。”
寺井的眼镜蒙上雾气。
十七年前,他亲眼看着黑羽盗一在同样的月色下戴上白手套,从此再未归来。
镀金座钟敲响第十声时,水晶电话座机泛起微光。
寺井以标准管家的姿势躬身接听:“夫人,少爷正在静养。”
“让他接。”
黑羽千影的声线穿过太平洋海底电缆,依旧带着江古田钟楼的余韵,“别告诉我那孩子又偷溜去天台吹风。”
黑羽快斗接过话筒的瞬间,母亲的笑声像一把撒在旧伤口的盐。
“听说你被足球砸进ICU?真是比盗一当年被鸵鸟追还滑稽。”
“那不是足球...是炮弹。”
黑羽快斗眼底划过一抹忌惮,盯着石膏上龟裂的纹路,“而且我三天就出院了。”
听筒里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
黑羽千影在喝红茶,这是她掩饰情绪时的习惯。
“瑞士有家康复中心,主攻神经再生技术。”
她停顿两秒,“你父亲投资的。”
黑羽快斗用左手捏碎花瓣,汁液染红指尖:“您当年为什么同意父亲追查潘多拉?”
沉默如毒雾蔓延。
“快斗。”黑羽千影突然道。
“你出国,就不需要想太多了。”
“有些事情,你完全没必要去做。”
通话戛然而止。
寺井看着少爷徒手捏碎话筒,塑料碎片扎进掌心。
鲜血滴在床头的魔术师合照上,染红了黑羽盗一永远定格的笑容。
“不行。”
“我一定要追查下去。”
“一定!”
......
与此同时。
瑞士阿尔卑斯山巅的古堡内,黑羽千影凝视着梳妆台上的鎏金怀表。
表盖内侧刻着ToKaito,这是盗一准备在儿子十八岁生日时送出的礼物。
“那边怎么了吗?”
门外,男人的低声响起。
“今晚...我要出去一趟。”
“又出去?”
“你知道的...千影。”
声音略有一些不自然。
铜制门把手上映出黑羽千影讥诮的笑。
自从八年前那一场意外后......
他们夫妻很久没有再睡在一间房过。
日本人的大男子主义,总是让他无法接受......
但是,如今儿子都受伤了。
还是会留下后遗症的伤。
指尖抚过怀表齿轮,黑羽千影突然扯断珍珠项链。
浑圆的Akoya珍珠滚落在地毯上,像一串被拆散的谎言。
“我订了明天飞回东京的机票。”
她对着穿衣镜涂抹口红,鲜红色泽如凝固的血,“你不想见面,那我回去,总可以了吧?”
镜中忽然闪过黑影。
黑羽千影旋身甩出拆信刀,刀刃钉入油画中盗一的右胳膊。
男子从帷幔后现身,袖口的鸢尾花纹章沾着雪屑。
“我过段时间...再回去。”
他摘下口罩,露出与快斗七分相似的脸,“到时候,我亲自劝他离开日本吧。”
......
江古田区。
另一间不算大的小房子中。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中森银三坐在沙发上,偏着脸,脸色并不算好。
在他前方的桌面上,散落着一桌子的啤酒罐,
“小银,出现了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我能忍得住?”
戴着圆框眼镜的女人开口,帮丈夫把桌子上的空酒罐子分类收入垃圾桶。
“我们不是说过吗?”
“工作上的事情,我们互不干涉。”
中森银三沉声道。
他身旁的女人,中森碧子,正是他的妻子,也是中森青子的母亲。
虽然她看起来文文弱弱,身材娇小......
实际上,中森碧子乃是东京地方检察院检察官。
她的工作能力很强,具有极强的推理观察能力,被同事评价为“未来的检察长候补”、“可能是未来的总检察长”。
论前途,她从各种角度上来看,都比中森银三这个搜查二课智能犯搜查系警部...要高得多。
她非常爱自己的丈夫中森银三,但是与中森银三曾经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吵过架。
所以两人约定平时不轻易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而因为工作原因,她每天都很忙,无法陪伴女儿,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甚至平常太忙导致自己几乎没空看新闻,以至于...她今天才知道“怪盗基德”这个大盗是自己丈夫追查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