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元宗炼丹地火殿就有十八座。
算筹的丹殿上的青玉瓦当,此刻正不断往下滴着紫红色药汁。
那浓稠的液体,顺着瓦当的弧度蜿蜒而下,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这是又炸炉了!”
张庆尘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与好奇。
他抬脚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那些蠕动的丹渣,这些丹渣在丹火的淬炼下,竟生出三对虫足,模样诡异得很。
它们在地面上艰难地爬行,仿佛急于逃离这充满危险的炼丹之地。
一旁的大黄狗,鼻子一抽一抽的,被这奇异的味道吸引,凑近嗅了嗅。
突然,它猛地张嘴,一口咬住一只巴掌大的丹渣。
“嘎嘣”一声脆响,在这安静的炼丹殿外显得格外突兀,惊得廊下打盹的老道,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跳了起来。
“哪个不长眼的...”
算筹长老顶着一头厚厚的丹灰冲了出来,脸上满是怒容。
可当他一眼瞥见张庆尘腰间那枚,散发着微光的筑基玉佩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语气也硬生生地拐了个弯:
“张老弟.....哈哈,英才来访?老道正在炼一炉九转还魂丹,小友可有兴趣观摩?”
张庆尘抬眼,透过敞开的丹房门,瞥见丹房里东倒西歪的十几个药童,他们个个脸上都糊着焦黑的药泥,有的还在不停地咳嗽,模样狼狈不堪。
张庆尘心下忍不住暗笑,他心里门儿清,这老道分明是缺人手,却又碍于面子拉不下脸求援。
当下,他礼貌地施了个礼,恭敬地说道:
“晚辈愿为长老分忧,只是这狗儿贪吃.....”
“好说好说!”
算筹长老眼睛一亮,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动作麻利地甩出个玉瓶,“砰”的一声砸在大黄狗脑门上。
大黄狗被砸得脑袋一歪,却还是紧紧叼着丹渣。
算筹长老笑着说道:
“里面是饲灵丹,够这夯货啃三个月。”
说完,便一把拽起张庆尘,火急火燎地往丹房跑。
那模样,活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庆尘投入到炼丹的协助工作中。
他每日早早来到炼丹殿,帮忙准备药材、调控火候,忙得不亦乐乎。
半月后的又一次炸炉,整个炼丹殿被烟雾笼罩,热浪滚滚。
张庆尘顶着满头丹灰,被呛得咳嗽几声,突然开口:
“长老每次让我控火,都在巳时三刻,可是因为地脉阴气最盛?”
正趴在地上手忙脚乱抢救药渣的算筹,动作猛地一滞,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就在这时,丹炉碎片里突然迸出一颗金灿灿的珠子,在烟雾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好小子!”
算筹长老兴奋地大叫一声,抄起珠子就在道袍上蹭了蹭,将上面的灰尘抹去,说道:
“这是灵爆丹,万炉难出一颗。拿去当弹珠玩吧,能抵筑基修士全力一击。”
可转头一看,张庆尘正拿着珠子逗狗,大黄狗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
算筹长老顿时气得山羊胡直抖,大声呵斥道: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这日,算筹长老难得悠闲,他命人取来珍藏的雾顶仙毫,亲自沏了一壶。
袅袅茶烟升腾而起,在空中凝成小鹤的形状,悠悠地盘旋着,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静好。
张庆尘坐在一旁,摩挲着茶杯上的暖阳阵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听闻千年血参入药,药效能增三成?”
“屁话!”
算筹长老一听,情绪瞬间激动起来,直接喷出半口茶,溅得桌上一片狼藉。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接着说道:
“超过五百年的血参炼筑基丹,药力能把丹田撑爆。
那千年血参炼制筑基丹,还不把金丹大修撑死。”
说着,他忽然眯起眼,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张庆尘。
“你们灵药园用截脉术控药龄,该不会以为只是防人偷采吧?”
“明白了!”
张庆尘恍然大悟,炼丹没人指引到头来就要多有弯路。
下山路上,他脚步发飘,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算筹长老的话。
大黄狗咬着根紫雷木追了上来,“汪汪汪!”那叫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
药园里,张庆尘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冲向山腰处的荒地,抡起灵锄就要开挖。
“张师叔且慢!”
路过的执事弟子吓得御剑飞速冲来,脸色苍白,大声喊道:
“这是留作护山大阵节点的灵枢位,不得擅动!其他位置尚可。”
张庆尘看着漫山遍野的荒地,回想起自己这些年在狭小的洞窟里开辟灵田,每日累得腰酸背痛,汗流浃背,像条狗一样辛苦。
如今得知这些荒地,竟可随意开辟,他只觉一阵眩晕,突然直挺挺向后栽去。
大黄狗见状,急忙扔下嘴里的紫雷木,跑过去用脑袋蹭张庆尘,发出几声焦急的狗叫声。
三日后,玉竹山脉响起惊天动地的破土声。
张庆尘和大黄正在卖力的开垦灵田。
大黄扛着数十丈长的紫雷木往药园走,紫雷木沉重无比,压得它狗腰微微下沉,狗脸却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远远看去,紫雷木枝杈间还挂着个硕大的金丝楠木鸡笼,随着狗的短腿轻轻晃动。
路过的药园弟子纷纷侧目,都在心底惊叹,这位筑基师叔竟用千年灵木搭篱笆!
“败家子!”
灵兽园长老痛心疾首,看到张庆尘的举动,忍不住大声斥责:
“那紫雷木能炼三十把飞剑!”
“汪汪汪!”
大黄狗叼着根龙血藤晃悠,仿佛在说“你懂个屁,这叫物尽其用,没见我们药园的灵鸡,都开始下金蛋了?”
夜深人静时,万籁俱寂,整个药园被一层淡淡的月光笼罩。
张庆尘在新建的鸡舍下埋入阵石,他的动作小心翼翼。
阵法亮起的瞬间,光芒四射,二十多只灵鸡突然齐声打鸣。
那声浪震得防御阵泛起层层涟漪,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就在这时,算筹长老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老道的道袍焦黑了半边,头发凌乱,手里还攥着把断裂的玉尺,神色惊恐。
他一见到张庆尘,便大声喊道:
“快把你种的清心草都给我!丹炉地火太旺,那药液.....要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