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千殇图 > 第二百三十章命犯龙梓暗河变
    “烈羽公子,前方就是城隍道了,末将先去查看一番。”

    大雨如注,冷风大作,付雄策马来到了马车前,烈羽掀开车帘点点头。

    为了避免再次被人埋伏,这一次所有人都显得尤为谨慎,付雄拿着长矛一挥,在雨幕下划出了一条利落的弧线,他摸了一把湿淋淋的面颊朝不远处看去。

    城隍道上宽阔昏暗,只听见嘈杂凌乱的雨声,他一扯缰绳调转了马头,就在他转身之际,一支箭霎时间射来,他迅速反应过来用长矛一劈,那箭便截断了。

    “是谁!”

    他的怒吼震天响,身后都士兵瞬间警惕起来,拿出武器蓄势待发。

    然而除了那只箭就再也没了动静,付雄一想准是障眼法,方才那波人落荒而逃,定然不会轻易折返,于是大手一挥带着队伍就上了城隍道。

    城隍道两边是茅草搭成的竹亭,竹亭后面是枝繁叶茂,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偶尔还能听见蛤蟆的声音,烈羽看了一眼外面,心底有些慌,这个位置最适合埋伏,如果封邑启真的如自己所想洞察了他们的计划的话,那接下来一定也会有动作——

    “扑通——”

    “将军小心!是陷阱!”

    “有人在竹林里——”

    烈羽正想着,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巨响,紧接着呼喊声连绵起伏,马匹都受惊的嘶叫起来,士兵皆面如土色,慌乱抵挡着突如其来的攻击。

    黑暗中无数竹竿从竹林中飞来,不少黑衣人忽然出现在茅草亭中,他们手拿大刀纷纷扑过来。

    看来他果然没有猜错,封邑启真是只老狐狸!

    烈羽捏紧了拳头,拿了一把剑便冲了出去,那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武功高强,似乎是特地来阻拦他们进宫的。

    “将军,我们不能被他们拖住——马上五更了!”

    烈羽提醒着付雄和陈齐,一剑刺死了一个黑衣人,他拽下了他腰上的令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御林军”三个字。

    付雄和陈齐点点头,手里的武器在雨中扫起一阵冰冷的杀气,不一会儿黑衣人就被杀了个精光。

    只不过他们的人也折损了两三百人,有一些掉到了被刻意掩盖的泥水陷阱中,还有一些被竹林从窜出的竹竿打得当场毙命。

    烈羽却不敢再停留,立刻上了马车急速往宫道往,眼看着五更就要到了,如果封邑启集合了六部和朝臣,一定会率先想好对策。

    烈羽在想,封邑启究竟怎么知道西琼要图谋不轨的呢?

    “烈羽公子,你没事吧?”

    付雄拍了拍马车,烈羽吓了一跳,他急忙起身出来坐到了车夫旁边,雨滴瞬间把他再次淋湿,他低声告诉付雄:“将军,我想陛下可能已经对我们的计划了如指掌,也就是说探子所听到的消息恐怕是他故意泄露出来的——眼下我们不能及时的通知西琼将军,只能临时改动路线杀进宫里。”

    “陛下发现了?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朝廷中有人对西琼将军起了疑心?”

    付雄瞪大了眼睛,表情变得有些惊慌。

    烈羽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封邑启早就对西琼有所防范的话,那此事就越发困难了。

    “西琼将军养尊处优,手握兵权,朝廷里肯定不少人看着眼红,背地里一定恨不得他跌落云端,那些人想方设法的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平日恐怕也捏造了不少罪状——陛下和他情同兄弟,却也是日防夜防,看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烈羽心头激愤难平,这是千载难逢杀掉封邑启的机会,他在宫中潜伏了那么久,连封羽锦都亲手解决了,如果最后还是失败的话,他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族人……

    “烈羽公子说得有道理,如果陛下是故意把应对方法泄露给我们,那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前知晓他们在东西南北门都安排了重兵把手,不如我们从暗河小道潜入宫里!”

    付雄附和的颔首,锐利的双眼炯炯有神,那被大雨浸泡的面容无比的坚定决然。

    “暗河小道?”

    烈羽对辛南皇庭其实并不了解,他之前在封家也未曾听说过暗河边还有道路。

    “是的,当初辛南修建护城河之时,陛下派工匠特意凿山开林引了一条暗河出来,暗河水流湍急,地势险要,工匠为了可以安全出来便修了暗河小道,后来陛下为了不让他们泄露修建暗河的方案和过程就全部杀了。”

    付雄的神情有些愤怒,似乎是在为无辜枉死的工匠打抱不平。

    “这些…你怎么知道?”

    烈羽却觉得付雄的反应看起来不太简单,其中似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当年修建暗河的工匠皆来自棠溪,那里是我的故乡…而那一批工匠之首,是我的堂叔……”

    付雄缓缓道,脸上是看不清真切的表情,不过他的语气里却有明明白白的悲伤。

    这样一说烈羽算是懂了,原来他愿意听命于西琼也是有原因的,看来他和自己差不多,心里对封邑启都仇恨无比。

    不到一刻功夫,他们便转移了路线往暗河方向马不停蹄的赶着,烈羽的胃疾也总算缓和了一些,他靠着车厢合眼闭上了双眸,光影下他的面容憔悴不堪。

    马车外雨渐渐的小了,淅淅沥沥听起来无比温柔。

    皇甫婳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宏伟壮观,富丽堂皇的府邸,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熟悉的景致,草丛中是她最喜欢白猫,蓝幽幽的眼睛美丽灵动,她蹲下去喜悦的摸摸它的头:“白灵,有没有想我啊?”

    白灵亲昵的蹭蹭她的手背,柔软的触感让皇甫婳笑弯了眼眸。

    “婳儿,快走!快走!”

    过了一会儿,花园中传来了尖叫,白灵一个哆嗦不小心划伤了皇甫婳的手,她大叫一声站了起来,见白灵迅速的躲进了草丛中没了踪影。

    她朝花园那边跑去,却感觉背后有冷冰冰的眼睛盯住了她,不知为何她瞬间汗流浃背,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指甲掐得她生疼。

    “婳儿!快走!快走!”

    依旧是惊慌失措的叫喊,皇甫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颤,抬头一看面前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大姐皇甫蔷,她面色煞白,微微有些狰狞,看得她无比后怕。

    “婳儿,你听不见我说的话吗?快些走——”

    皇甫蔷咬牙切齿的推了她一把,而后跌跌撞撞的跑上长廊,嘴里不清不楚的吐着字。

    “大姐!你去哪里啊……”

    皇甫婳喊了一声,皇甫蔷却瞬间没了人影。

    “婳儿…救救我…救救我……”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呼叫,紧接着满身是血的皇甫薇出现了,她踉踉跄跄的朝皇甫婳走来,胸口插着一把黑色的匕首。

    “二姐…二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皇甫婳大惊失色的冲到她面前,抱住了她瘫软下来的身子急切问道。

    可是皇甫薇仿佛听不见她的话,渐渐的不再动弹,最后手一滑闭了眼睛,皇甫婳拉住她的手,却被吓得六神无主,眼泪直流。

    皇甫薇的温度正在慢慢消失,她冰冷的肌肤刺疼了皇甫婳的手指。

    顷刻间阴云密布,苍穹无光,皇甫婳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转眼间就置身于夜色之中,有侍女过来点燃了各处的灯笼,却仿佛看不见她一样的平静从容。

    一个熟悉的影子压下来,皇甫婳目瞪口呆的抬眼:“爹爹…爹爹我害怕……”

    面前是负手而来的皇甫德,他的眼神无比的怜悯,看看地上一动不动的皇甫薇叹了一口气:“婳儿,你不要再回来丞相府了。”

    “爹爹,你在说什么!姐姐她们怎么了…为什么我看见她们那么害怕……”

    皇甫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慈眉善目,宠爱自己的父亲居然会赶自己走?他明明看见了皇甫薇静静的躺在这里却无动于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婳儿,这只蝴蝶你要保护好——”

    皇甫婳的质问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她的眼前飞来了一只淡蓝色的蝴蝶,那翩翩起舞的姿态美丽无比,她的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些熹微的印象。

    这只蝴蝶,她见过的,可是她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了……

    “爹爹,婳儿不明白……”

    “婳儿,快些走吧…离开丞相府,再也不要回来了。”

    皇甫德边说边走,皇甫婳急急忙忙的起身要追过去,没想到不远处的屋檐梁木瞬间倾塌下来,尘埃她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刺鼻的粉尘扑面而来,她呛得无法开口。

    天上隐约有金色闪电跳动着,那蝴蝶突然急躁的飞来飞去,皇甫婳连连后退,却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深渊之中,她看见了华丽精致的楼宇亭台一转眼就化成了灰烬——那偌大的丞相府竟然只有山堆一般高矮的细灰。

    “不要!姐姐…爹爹…你们不要走!”

    殒杀是被皇甫婳仓皇失措的梦呓惊醒的,他担心的捧住她都是泪痕的脸皱眉道:“小婳,做噩梦了吗?”

    皇甫婳瞬间睁开了眼睛,当看见面前的是殒杀那一张英俊温柔的面庞时,她擦擦泪水坐了起来,看见自己光滑细腻的手背道:“原来是个梦…还好是个梦……”

    “小婳,别怕,再睡一会儿吧。”

    殒杀勾唇,吻了吻她的额头,眼里都是柔情。

    “风间,我又梦见姐姐和爹爹了…风间,我好担心他们……”

    “梦都是相反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殒杀听到她的话时脸色不着痕迹的变了一些,这是皇甫婳这几天来第四次做噩梦了,而且都是关于远在长乐家人的,他心里虽然也有些不好的预感,可是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说出自己的猜测。

    “风间,我总觉得很奇怪,刚来深海那时我都不会做梦,更别说噩梦了……”

    皇甫婳仰起头,红肿的眼眸里都是不安,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不想草率的肯定。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的。”

    殒杀宠溺的揉揉她的秀发,赤色的瞳孔里凝聚了一一些深沉,他抱住她的手臂也收紧了一些。

    他有一种直觉,所谓的天下祸乱也许就要到来了,他就算奉上性命也要守护好她。

    续命灯之说,恐怕就是为一人天上人间,碧落黄泉以命相惜,延续千年。

    黑暗中,皇甫婳后脖子上的蝴蝶似乎在发着微弱的光芒……

    胡全金把帝羽剑双手献上,那是一把通体玄金的长剑,雕刻着翱翔于天际的金色凰鸟,它展翅高飞,身形优美,根根羽毛栩栩如生,特别是那金眸光辉灿烂,锐利威严,剑身一指它仿佛就要腾云驾雾,俯冲而来。

    封邑启抚摸过剑上的暗纹,感受着来自先祖的气息,那是皇族得天独厚的自信以及倨傲,此刻让他傲视苍穹,桀骜不羁,宛如云上天神,手里一股霸道至极的杀气。

    “陛下,叛军已过城隍道,他们改变了路线。”

    侍卫来报,封邑启终于抬起了冷冽锐利的龙眸,他摩挲着金凰的爪子,踱步到窗前。

    “陛下,您怎么了?”

    胡全金不解的问道。

    侍卫的话封邑启自然听得见,他不过是妇人之仁在作祟而已,西琼这个人可是个奇才,文韬武略,打仗卫国样样出类拔萃,除掉他相当于拔掉了一颗坏牙,拔了疼便疼得满地打滚,不拔又日日夜夜难以入眠。

    封邑启叹了一口气。

    可是这牙,终究是要舍弃的。

    “朕,仁至义尽了——传令下去,东南西北四门按兵不动,遣兵部侍郎带兵前往护城河北口!”

    “属下得令!”

    侍卫退了出去,封邑启的掌心已经掐红,他痛得一阵发抖,却笑了起来。

    “你是谁!半夜三更来龙梓宫作甚!”

    “快来人!有刺……”

    恰在此时,殿外突然骚动起来,一个侍卫高声呐喊着拔剑,下一刻已然倒地身亡,另外一个的声音也在片刻之后戛然而止。

    封邑启脸色一白,帝羽剑瞬间抽了出来,门被人一脚踹开,侍卫都涌了进来围在了封邑启身前。

    那站在门口的人是一个美丽动人的红衣女子,媚眼如丝,五官妖娆,一袭薄纱飘然扬起,露出了赤裸的洁白玉足。

    “你是谁?”

    封邑启楞住,却保持着帝王的临危不乱,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帝羽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出手。

    “封邑启,你应该感到荣幸,毕竟欢慕大人许久都没有对凡人动过手了。”

    来人浅笑一声,艳丽无比,动人心弦,仔细一看她便是欢慕身边的雀染,一只修炼了九百年的小妖。

    “欢慕是谁?”

    封邑启挑眉,拔出帝羽剑指向了她。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拿命来!”

    雀染神情大变,面容狰狞无比,她大喝一声朝封邑启纵身跳来,那纤长的利爪带着无比冰冷的敌意。

    封邑启剑刃一偏退了一步,见她此刻妖媚凶残,头上生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脸上还有青色的水滴印记,指甲尖锐如钩子,似乎现了原形,他茫然道:“这难不成是妖精!”

    “快!保护陛下!”

    胡全金面如死灰的叫喊着,拉住封邑启就要走,却被他一眼瞪了回来:“小小妖精也敢犯朕龙威,不自量力!”

    “陛下小心呐!陛下——”

    胡全金被吓得颤颤巍巍的趔趄一下坐在了地上,看封邑启的样子似乎不把雀染除掉誓不罢休。

    “一群无用凡人也敢和我斗!”

    只见一道红光划过,殿内的侍卫们都鲜血淋漓的倒在了地上,脖子上都是血肉模糊的凌乱伤口,而雀染却笑得得意且高傲的舔了一口利爪上的血迹妩媚的抬眼:“现在——轮到你了哦。”

    “妖女!朕乃真龙天子,怎会怕你!”

    封邑启剑眉一挑,霸气侧漏,帝羽剑散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那凰鸟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雀染不敢置信的退了一步,竟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有一个细微的伤口,仿佛是被鸟啄了一般。

    她乃是不足千年法力的雀妖,面对尊贵无比的凰鸟自然有些露怯,而且帝羽剑上潜藏着远古灵气,她周身都能感觉到强烈的压力。

    “怎么?你这妖精怕了?”

    封邑启本来是想要拿帝羽剑和西琼一决高下的,没想到西琼没来,倒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妖,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哼!不过是凡人而已,不足为惧!”

    雀染这样说道,而后怒气冲冲的打向了封邑启,她的手心里有一团血红的内力,在她急速跳来时往封邑启那边飞去。

    就在封邑启拿剑挡起之时,那内力却似乎有危机意识一般的闪开了,而后又狠绝的冲了过来,胡全金赶紧护住了封邑启,那内力打中了他的胸口,两人瞬间跌倒在地上。

    胡全金的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望着封邑启:“还好陛下没事,老奴安心了……”然后他又猛的吐了血,眼前变得模糊起来,而后倒了下去。

    “胡管事!胡管事……”

    封邑启把手指放在他鼻尖,胡全金已经没了热气,他手里的帝羽剑哐啷落到了地上,身子一个劲的发抖。

    “凡人就是凡人,一点都不禁打。”

    雀染不屑的掩唇而笑,随后又迅速的出掌袭向了封邑启,她对付凡人简直易如反掌,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欢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