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千殇图 > 第四十七章美色当前景千年
    凉亭之中,封羽锦的眼神若有若无的追逐着皇甫蔷,她却没有一点的欢喜,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她也没有他想象的反感,或者说,她无所谓,当他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分量。

    “你是三皇子?”

    皇甫蔷主动问他,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炽烈,她只是低垂着眼眉,皇甫德示意她莫要失礼,向封羽锦拱手:“三皇子,犬女年纪轻轻,不懂规矩,还请三皇子见谅。”

    “无妨,本王不喜欢矫揉造作之人。”

    摆手,他却是从皇甫蔷身上找不到以前的气息,她像是一个陌生人,对于他,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意外。

    “皇甫蔷,你可愿意嫁予我?”

    他感到莫须有的泄气,或许开门见山可以解除他心底的不安和烦躁。

    皇甫德叹气,正要再次回绝,皇甫蔷却抢先一步,挑起细长的柳眉,嘴唇微启:“三皇子厚爱,蔷儿不胜感激,只是蔷儿与三皇子初次见面,贸然求亲是否不妥?”

    初次见面四个大字像山峦叠嶂一般压倒了封羽锦,他的脑海狂澜巨变,曾经的信念轰然坍塌,犹如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他却没有还手的机会,又更像是被人在心口捅了几刀,他无可奈何的遭受着疼痛。

    “你说什么初次见面?皇甫蔷……”

    他轻声低吼,拳头紧握着。

    碍于皇甫德在场他不好细说,只能从皇甫蔷的脸上找寻蛛丝马迹,可是他很失望的发现,她的眼神是疏离而镇静的。

    “丞相,可否让本王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这……微臣告退。”

    皇甫德依言,直觉封羽锦和皇甫蔷的关系复杂,也许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或许皇甫蔷亲自解决这个事情比较稳妥,封羽锦对她——仿佛除了青睐还有更深沉的感情。

    医者说的,皇甫蔷会选择忘掉遗忘以往的一些记忆,皇甫德倒希望,她忘记的正是与封羽锦之间的交集,当然他更希望,他们之间从无交集。

    初次见面,皇甫德希望这是真的。

    “三皇子,不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商牟也悄悄的离开,给予两人足够的空间。

    “你…说我们是初次见面?”

    他不放弃的再次问。

    可是还是得到一样的答案,皇甫蔷知书达理,聘婷婉约,看着她温顺的回答,他怒气全无。

    “确实初次见面,三皇子远在宫廷,蔷儿也鲜少出门,今日是第一次相见交谈,蔷儿自认为才识浅薄,姿容平平,配不上一词名冠天下的翎锦公子。”

    “你说慌!你是不是还在生气端午之时我去了水兴楼没有见你…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是你未曾守约……”

    “三皇子,你是不是记错了,端午蔷儿并没有出门…赴约一事,蔷儿也并不记得……”

    “你仔细想想…半年不到你就忘记我了,那一日在江露戏园,我为你摘了桂花,你难道全部忘记了?”

    “江露戏园……”

    她努力的回忆,脑海有一处记忆变成了刀子扎得她生疼。

    只是她被内心的某种痛苦意识驱使着去回避想起关于回忆之中的种种印象,关于封羽锦,关于江露戏园。

    不知道怎么回事,再对上封羽锦寒冷的双眸时,她突然有一种悲哀的感情呼之欲出,她的心不自在的颤抖,然后十分的难过,仿佛天上雪花落下,在她的眼眉,在她的心间,她竟然对此动容,失神良久,她居然想要逃走。

    “你想起来了吗?你还送了我一块朱雀玉佩,你看……”

    虽然玉佩已碎,但是封羽锦仍然视若珍宝,把用锦缎包裹的碎片递给皇甫蔷。

    “这是…我的玉佩……”

    她对此非常的怀疑,眼前的碎玉她可以肯定没有一点印象,这破碎的红玉……宛如他们之间的遇见,碎一次便再难重归于好。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为什么会这样…我的青龙玉佩呢?你也尽数忘了不成……”

    皇甫蔷茫然的摇头,眼眸的惊讶显出封羽锦誓死纠缠的可怜,她不忍心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看样子她也还是为封羽锦担忧,只是——没有更加别出心裁的情意。

    她只觉得,他认错了人,心里该是很失落的。

    不知不觉,她的泪水滑过脸颊,指尖一触,凉得作冷。

    明明他们不曾相识,只是这一面,为何她的心在滴血一般的疼,这个王爷,她像在梦里遇过,一场飘零桂花雨,香气却远隔万里——一个漫长又熟悉的梦,她为他辗转反侧,夜夜难眠,哭红双眼,望干了烛泪。

    “翎锦。”

    她咬牙,却没有喊出声。

    封羽锦看她冷泪流下,他拉过她的手臂,用力的控住她的腰际,发丝痒痒的拂过她的脖子,他已经靠在她的肩头,小心翼翼又霸道至极的抱紧她。

    “你怎么就突然忘记我了……难道,你真的爱上封羽及了吗……”

    也就是她,可以把他逼得自卑透顶,连封羽及他都在害怕,害怕她的心被他牢牢撷住,再没有他的位置。

    “封羽及?是谁?”

    其实还算公平,她一个也记不得,不管是曾经陪她戏园折桂的封羽锦,还是湖上泛舟谈笑风生的封羽及,她的记忆全部丢掉了。

    关于风月,关于深情。

    “正好,你记得我就好,我是封羽锦,也是翎锦。”

    他暗自庆幸,在她耳边强调。

    耳际是他温热的呼吸,她退了一步,再不看他,说:“三皇子,你的戏言便收回吧,皇族贵胄,蔷儿不敢高攀,如此说开甚好。”

    她欲要转身,被封羽锦抱起,她身子失重,万分羞耻,咬了一口封羽锦,可他偏咬牙隐忍,让她咬个尽兴,方用薄凉清冷的声音道:“你可信我让丞相府变成一座人间地狱,皇甫蔷,为了你,我封羽锦什么都做得出来。只是…我当真不愿勉强你。”

    他不过是纸上谈兵,遇到她温软的眼睛便善罢甘休,只想她心甘情愿,成为他最宠爱的女子。

    然而,皇甫蔷却是摇头,没有丝毫的迟疑和思索,她推开他,道:“我又不愿嫁予你。”

    “你真是我的克星,你真不愿意,那我…便杀了这府里的人,让你看看我的决心,你的妹妹还有父亲,一个都逃不掉!”

    他冷酷的说,不要以为区区一个丞相就能阻止他。

    玩弄权术,较量城府,不过弹指之间的易事,就如操纵心机栽赃陷害,草菅人命,他自来有的是天赋。

    “你怎么可以……不要…你不可以……”

    又再落泪,他却是惊慌失措,拂起衣袖为她拭泪,她又犹豫不决,不愿他的触碰,终于被他扼住下巴,听见他近乎崩溃的言语:“我输了…皇甫蔷,我输给你了。”

    孤寂清高的背影倒映在亭外的湖岸,他急匆匆的离开,如来时一样,风云吹乱,花儿乱摇,他的脚步溅起尘埃,飞蛾扑火一样的沮丧。

    “王爷,怎么了?”

    商牟看见的是怒气冲冲的青黑着一张俊脸的封羽锦,他坐上马车,将车帘掀得哗啦啦的作响,然后车厢一顿,他却没有出声。

    “王爷?是不是皇甫小姐……”

    “让本王静静。”

    封羽锦有些不耐烦的答道。

    此刻马车就停在家里丞相府不远处的一处树林里。

    商牟“嗯”了一声,快速消失于马车前。

    “快,跟上。”

    随着商牟的消失,树林深处的一群黑衣人黑巾蒙面,手拿长刀都盯住了落单的封羽锦,其中一个头目样子的男人指挥着这些人慢慢的朝马车围上去。

    其中一个小喽啰说:“头儿,都蹲了一个上午了,这杀手终于离开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手。”

    “你急什么?先看看情况,三皇子的杀手行踪诡秘,说不定藏在哪里等我们呢。”

    “头儿,怕什么,咱们人多势众,三皇子刚刚痊愈,能有多大的能耐。”

    “闭嘴吧你!你是头儿我是头儿。”

    “您…您是!”

    无人说话,都紧盯着封羽锦的风吹草动。

    只见他下了马车,在一处树下坐下,他靠着树干,闭眸歇息,或者在思索,他的脸色惨白,额头被汗珠浸湿。

    “咱们上!”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的黑衣人都擒着长刀从草丛钻出,然后快速的扑向浑然不觉危险靠近的封羽锦。

    “王爷!”

    并未走远的商牟在刺的长刀差一刻的功夫落上封羽锦完美如画的容貌时赶到,他踢掉刺手中的武器,然后与他们一争高下。

    他的长剑起起落落,几个简单的回合,所有刺都通通倒地,身上伤口血流如注。

    “头儿,好厉害……这个杀手……”

    那个小喽啰一如既往的话多。

    头领却来不及说话,然后被商牟掐住了脖子:“谁派你们来的?”

    谁知他话音刚落,刺们便特别默契的互望一眼,然后脖子一歪,嘴角有黑乎乎的血流淌落地,他们已然全部服毒自尽。

    “王爷,都是死士。”

    封羽锦没有丝毫意外,相反他对于刺的到来早有预料,商牟的离开不过是障眼法,他作为诱饵,两人配合默契,为的就是不浪费半路上如此惊喜的一份礼物。

    “王爷以为是谁如此大胆敢拦路刺杀你?”

    “你以为是谁?”

    “这…会不会是……”

    “是。就是他。”

    封羽锦拍拍他的肩膀,摇头,示意他不必明说。

    他怎么不清楚,在这个时刻,除了封羽及,谁有这个闲心。

    “王爷这些人要怎么办?”

    “嗯?”

    “我去处理掉。”

    “慢着,这些人…要是丞相府的人父亲会怎么想?”

    他狡猾的弯起嘴角。

    “王爷?是要指鹿为马?”

    “你还是那么聪明,尽快给本王处理,本王倒要看看皇甫德这块硬骨头抗不扛得住刺杀皇子的罪名。”

    “是。”

    纠其原因,为的还是皇甫蔷。

    他想起这个,懊丧无语,又觉力不从心。

    殒杀休息了一会儿,便听见敲门声响起,看影子朦胧挑拨,是祁渊无疑。

    “殒杀。”

    “我正要去找你。”

    “怎么了?”

    看着地上的炎虞风铃花和百里砂月草,祁渊好像明白了,他叹息问:“不行吗?”

    “我的灵气完全无法灌输于两者之中,好像被排斥了。”

    祁渊坐在岐芸的床边,执起她的纤手,吻上手背,然后痛苦的颤抖着双眸,他在尽力压抑内心的恐惧,现在的触感在激励着他,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不了解灵草和药性。

    “想要融合这花草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借助南蛮最强大的法师的力量也许可以办到。”

    “最强大的法师?”

    祁渊快速搜索与之相关的讯息,一张妖冶魅惑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

    “天音法师!南蛮的子民都对她信仰敬奉,她的法力一定是南蛮最出众的,除了她,再没有人可以做到了……”

    “天音法师?”

    不就是在闹市中遇到的一个女子吗,被红纱围绕,半掩妖面,一双美眸如水如剑,在民众的高呼声中坐着鸾架扬长而去。

    “不过,她有一个怪癖……”

    说起这个,祁渊有些难以启齿,但想想,还是告诉了殒杀:“她最爱长相英俊妖媚的男子,陛下更是每个月都送给她一批美男,她终日以羊奶沐浴,脚不沾地,那些美男便匍匐在她脚步,等待着她的临幸,除了平日陛下召见,她基本上都于房中行乐……”

    殒杀面色微红,他思忖着要怎么接近这个“口味”挑剔又厚重的天音法师,不等他想到办法,祁渊的话却让他惊呆:“陛下对她的器重程度,已经到达了在南蛮各地都安插眼线寻找美男的地步,论你的外貌和气质,估计早就被盯上了。”

    殒杀不知是该喜该悲,可是一想,便只有将计就计引天音法师上钩了,只是之后要如何说服她帮忙……

    “你不必担心她不会帮忙,她对于美男有求必应。”

    殒杀撇嘴,也没有笑,看得祁渊一阵尴尬。

    “不过,我要怎么找她。”

    “去妙雯府,她就在那里。”

    无可奈何,为今之计也只能发挥一下皮相的作用了,说来也是羞辱,他好歹也是星河举足轻重的杀手,怎么沦为要依靠美男计来求取帮助……真是可笑。

    虽然这样想,但是殒杀二话不说来到了妙雯府前,没有一点踌躇,他昂首阔步走进了院子里,一路上有不少相貌精致的男子对他指手画脚,他却是不去理会,叫住一人:“国师在哪?”

    那人不理不睬,拍开了他的手:“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本公子。”

    那人生得白净清秀,说话软绵绵的好像一个搔首弄姿的女人,殒杀立马反感,接连退了好几步,又截住一人:“国师在哪?我要见她。”

    “你是新来的吧。你等等,我去给你通报。”

    “多谢。”

    这次的人倒是好说话,笑容满面的接了殒杀的话便走入院子的一处小巷。

    等在原地的殒杀接受着四面八方的各种各样的男人的议论纷纷。

    “这个男人是谁?”

    “会不会是陛下新赐给国师的男宠,看样子十分的高冷,这面相倒是与众不同,生得极致的冷漠。”

    “那又怎么样,不照样要被国师收服,看看他那装模作样的样子,有什么好嘚瑟的……”

    看样子这个国师确实如祁渊所说,生活放荡,无色不欢。

    他隐约感觉头皮发麻。顺带着匕首跃跃欲试,他有了杀人的冲动。

    天音铺开宣纸,她翘起狼毫,眯着细长美丽的眼眸,细密的回忆和那个被她深深吸引的男子的背影,衣、发、脸,然后是决绝而冷漠的转身,那一刻定格,悄然跃于纸上。

    她满意的落款,写下天音二字。

    身旁的妖艳男子衣裳半褪侧卧贵妃榻上,正含情脉脉的盯着她的动作,她朝他看一眼,目光停在他的胸口,那一颗朱砂痣像是点上去的蚊子血,她半卧在他的胸口,喜好的拂上那痣,一掐,男子皱眉,锁住她的手:“你又在想他?”

    “想谁?没有。”

    她抽开手,怒目圆睁的打了男子的胸口一巴掌,那白皙的肌肤便即刻起了红印,覆盖在朱砂痣上,有一种欲盖弥彰的黏腻感。

    “我都没说名字,你那么急着回答,还没想?你怎么跟我在一起还想?”

    “我想他…对啊。”

    又是欲盖弥彰,拿过桌上的画像,拍在他的心口。

    “新玩意?”

    “不然呢?我可是最喜新厌旧的,你不是最了解?”

    她冷笑,挑衅道。

    “你……”

    “国师,外面有一位公子到了。”

    “什么公子,让他赶紧滚!”

    男子正是气头,来通告的人自然不遭他待见。

    她却是充满了兴趣,还是第一次有人来府中找她,不知道是谁生了一身胆,谁不知道妙雯府堪比地狱火坑,进来的男人都是陛下指定给她“享用”的……

    “行了,你走吧,让你陪我作画,你愁眉苦脸的是想要怎么样?”

    她横眉,冷冷道。

    男子没有答话,不甘心的走了。

    “是什么样的男人,那么着急送上门来?”

    “俊美冷冽,玉树临风,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有一种特别的冰冷气质,不知国师是否要见?”

    “冷?”

    光这一个字就足够她乐开怀了,她扯过画像:“是不是他?”

    看了许久,他频频点头:“正是他!一模一样!”

    “想不到我差人左右打探,他居然自己来了!”

    她笑意安然,连忙奔跑而去,高兴得如同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