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是不是想喝水？我帮你倒。”
程诺看着过分热情的张明君，有点发怵。
“别担心，君姨没有害你的意思，她只是希望能有人把妈妈心里的那个人赶出去。”
厉嘉耀的视线从书本中抽离。
“那个人？”
厉嘉耀咬着铅笔头，“就是有那么一个人。”
厉嘉耀并不想叫慕言希爸爸。
虽然他是他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程诺坐回厉嘉耀的旁边，“你的妈妈受了很重的情伤？”厉嘉耀摇了摇头，半晌，又点了点头。
这把程诺弄晕了。
“是还是不是？”
厉嘉耀神色复杂地看向程诺，那眼神，一点都不像是个小孩子。
成熟得连程诺都自叹不如。
那种久经风霜的老练，一般人学不出来。
或许他也无法想象，这么个小孩子，其实见证了不少大场面，更看过无数的生离死别。
他的人生，比任何的成年人，都要跌宕起伏。
“你真的喜欢我妈妈吗？”
程诺沉默。
“你能保证我妈妈不受到伤害吗？”
“你能守护我妈妈一辈子吗？”程诺彻底不说话了。
他能感受到，夏夜薇过去的那个人，在她的心中分量有多重。
而自己有实力打破吗？
厉嘉耀低下头，“程老师，如果你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地对我妈妈好，就不要对她有想法。”
“那对她，只是一种伤害。”
程诺捏紧手中的笔。
*
“张明君不是一直跟着夏夜薇吗？她怎么会不知道夏夜薇在哪里？”
阿祖眼球一转，紧张地说：“我也不知道哇！等下，我再给她打个电话。”
阿祖把拨通张明君的电话。
这边，张明君刚给程诺送水，看到阿祖的来电显示，上扬的眉眼立刻垂了下来。她接起电话，加快脚步回到了自己房间。
“喂，张明君，是我，夏小姐回家了吗？”
张明君看着自己的美甲，想起阿祖之前交待的话，冷声道；“没有，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
慕言希一把抢走手机，质问：“你为什么不跟着她，她什么也看不见……”
话音未落，张明君的怒声就劈头盖脸地传了过来。
“慕言希，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话？你算老几！要不是你！阿薇会变成这样！你别说她是咎由自取！是！她是想复仇！但把她扯入这场深不见底的漩涡的人，是你！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人渣！变态！你甚至根本不配提你夏夜薇的名字，你知道吗？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阿祖斜眼看向慕言希。
嗯，效果有了。张明君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厉声道：“我就纳了闷了，许慎谨怎么就没把你直接带走呢！像你这样的人，老天怎么还没……”
哎哎哎，妹妹，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不是这样的呀？
阿祖眼疾手快地挂掉电话。
慕言希被抢走手机，双手依旧处于紧握的状态。
“言希哥，你没事吧？”
“停车。”
阿祖停下车。
“有烟吗？”
阿祖皱眉，“医生说你不能抽烟。”
“我问你有烟吗？”
慕言希看向阿祖，表情狠厉。
阿祖淡淡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拿出一包绿好彩。
慕言希抽出一根。
“张明君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一定是因为找不到夏夜薇，所以才会迁怒于你。”
“不，我觉得张明君说的都对，对于她来说，我可能就是个人渣，坏人。”
阿祖捏紧方向盘，青筋皱起。
人渣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他见证着慕言希从好好学生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他有错吗？
有错。
但促使他改变的，不仅仅是他自己。
如果没有那样狗血的身世，如果没有那样不堪入目的父母。
慕言希的人生会不会截然不同。他会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因为聪颖，从小就收到优待，并带着这份荣耀成长，结婚，生子，死去。
他的人生或许会充满顺遂和得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心爱的人折磨的不成样子。
更把自己毁到了这种境地。
他狠拍地下方向盘，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良久，阿祖试探地问“那我们还找夏夜薇吗？”
慕言希许久没说话，因为他看到车前站着个男人。
阿祖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是一惊。
厉泽辰带着遮阳帽，并未注意到他们。
他发完传单，背起书包往外走。
阿祖下了车，不敢置信地叫了声，“厉泽辰。”
厉泽辰停下脚步。
刨除了豪门的滤镜，他已经与平常人无意。
后背的汗将衬衣浸湿，脸颊的热汗也是止不住地流。
他擦掉汗，眯着眼：“你是？”
阿祖低头，“我们见过的，厉先生。”
“叫什么厉先生，我现在就是厉泽辰，和厉家没什么关系。”
厉泽辰将厉家全部资产捐了出去。
由罪恶滋生出的利益，拿在手里终有一天也会被夺走。
还不如直接给有需要的人。
厉泽辰突然一惊，从背包里拿出剩余的一张传单，递给阿祖。
“对了，我现在在做房地产中介，如果你有租房需求，可以来找我。”
阿祖接过传单。
觉得有点烫手。
“厉先生，您大可不必这样，只要……”
“害，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厉先生了。”
厉泽辰从纸巾擦去汗珠：“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每一分钱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赚到的，我知道，离开了爷爷，我什么也不是，但是，我比爷爷强的一点，就是我分得清善恶。”
“厉家的钱，我拿着也不安生。”
他仰着笑脸，看向阿祖的车，“送人？”
阿祖掐断手中的烟头，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回见。”
厉泽辰转身，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其实认得，面前的人，叫阿祖。“等等。”
阿祖忽地叫住厉泽辰。
他在传单上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厉泽辰，“我想你会需要的。”
“我……”
“你先别急着拒绝。”
阿祖回头望了眼车，悠悠地道：“我想厉先生没有选择离开这里，也是因为有所牵挂吧，如果是的，请打这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