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猩红
车厢内尽是血腥的味道。
“夏夜薇，你够狠！够狠！”
油门踩到底，车子如同离弦的箭，等到阿祖揉着眼睛过来，只剩下地上两排滚烫的车胎印。
慕言希曾一直以为，命运是公平的。
虽然失去了父母和童年，但他能用过人的才智赢得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成就。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这不是命运垂青，而是因果轮回。
失去了什么，就会得到相应的补偿。
同样，得到太多，老天就会收回你觉得理所应当属于你的东西。红灯一个又一个的闯过，但医院的路却没有越来越近。
狂风敲打着车窗，如帷幕一般的暴雨将眼前的路遮住。
罕见的台风天降临洛城，百年难遇的暴雨甚至造成周边交通瘫痪。
无论刮雨刷如何加快速度，都抵不住雨水下落的速度。
夏夜薇虚弱地笑着，“都说孩子是出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看来，我是不用受难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
慕言希狠砸着方向盘，眼底一片猩红。
“夏夜薇，如果你敢伤害我的孩子，我就让你痛不欲生，我慕言希说得出，做得到！”
夏夜薇仰着头重重地喘息，疼痛令她的额头早已布满冷汗。“你有想过吗？和你呆在一起的每天，我就已经痛不欲生。”
车身猛地一晃。
夏夜薇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对了，其实我们彼此彼此，我也骗了你，我根本没有失忆，这件事，你最信任的裘先生也知道，这也就是我出现在港城的原因，我早就知道厉老靠不住，你更不值得信任，所以，我才要装作失忆……”
许是说了太久的话，夏夜薇的力气越来越少。
她甚至能感知到小腹内的撞击与破碎。
泪水从眼角划过，“慕言希，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对你，我自始至终都是利用，当初我就不同意留下这个孩子，现在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一阵喇叭声打断了夏夜薇的话。
慕言希的下颌因为咬紧牙关而显得更加凌厉。
“夏夜薇，我会杀了你的，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
意识抽离的最后一刻，她的心忽地平静下来，“死在你的手里，这还真是可悲的死法。”
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医院的急诊科已经人满为患。
忽然，一个男人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走了进来。
不，不仅是女人，那男人身上也沾满了血！
他蠕动着嘴唇，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
“救她，马上救她。”
夏夜薇的消息，阿祖也是在三十分钟后医院联系到他才知道的。
阿祖的心猛地一紧。
他拿着家伙，吩咐兄弟们一起去医院。而阿立则留下看家。
对于这个裘钰派过来的帮手，阿祖并没有多少感情。
但对他的忠心，阿祖未曾怀疑。
数十辆黑色奥迪刺破雨幕驶离别墅，阿立站在阳台，直到看到大门缓缓阖上，才露出微笑。
他戴上橡胶手套，先破坏别墅内的监控录像，然后走到衣帽间，按照夏夜薇的提示打开密室。
密室内一共有三个保险箱。
当然，这对于精通破译密码的阿立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况且，夏夜薇也为他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
半个小时后，最后一个保险箱被破解。
阿立的目光划过显示屏最后停留的数字，心头一荡。
那是夏夜薇和慕言希的生日数字组合在一起。
但眼下并不是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时候，他打开密码箱，看到了警方一直在找的那个账簿。
他加快了呼吸，翻开前三页，确定了真伪之后，便放进背包里。
而短信是在出门后才发出。
温然收到短信时已经到了码头。
她穿着雨衣，抹掉滴落在显示屏上的雨点。
马上回来，收网。
*
这是阿祖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态的慕言希。
他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低垂着头，两只手紧张地相互揉搓。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回到了过去，夏夜薇也曾坐在这里。
当时，她露出的也是这幅表情吗？
阿祖记不得了。
他走上前，低沉地道：“希哥，你先别急，我们还有事要办。”
慕言希抬头，恐惧的情绪几乎快要把他淹没，他越是想要掌控，越是想要占有，事情好像越会脱离他的控制。
难道真的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吗？
带着血的手抹过侧脸，留下一道清晰的血印。
阴鹜的眼睛紧闭，而后又缓缓睁开。
但此时，眼底已经全然不见无能为力的虚妄，只剩下势在必得的狠厉。
“走，去码头。”
他起身，看向阿祖，“阿立呢？”“我让他看家。”
“那你就守在这里，如果出了什么事。”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她出了什么问题，我拿你是问！”
*
码头，辛嘉文的车率先停在集装箱的角落。
他点燃一根烟，看着手中的短信，不知是心痛还是雀跃。
第一次心动的女人只是为了利用你，那是一种什么体验？
辛嘉文自诩是个无情无义的坏蛋，但没想到。
遇到了那个比自己还要无情无义的女人。
辛嘉文眯了眯眼，视线被远处疾驰而来的黑车所占据。
慕言希下车，驾驶位的司机先一步下车，替他撑伞。
慕言希不耐烦地推开司机，几步冲到辛嘉文的车前。
两声枪响后，辛嘉文降下车窗。
“文的不行，幕先生打算用武力了吗？”
慕言希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将辛嘉文拽出了车。
“我还有事，没时间和你废话，辛嘉文，你想打小算盘算计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你以为，就凭你自己的能力，你能呆在这个位置多久？”
“如果你想提前退休，我可以帮你。”
“慕言希！”
一个女声骤然响起，慕言希转身，眉间舒展：“温然，你果然还活着。”
温然松开保险杠，“马上放开辛嘉文。”慕言希满眼促狭，“你……这是……”
蓝红相映的光在温然身后闪现，慕言希的眸光意味不明。
“就算是抓人，也是需要证据的吧？”
温然眼底的雾气散去，她掏出账簿，“幕先生对这个熟悉吗？”
慕言希的瞳孔一缩。
温然打开账簿，翻开第一页，开始念上面的名字，可是翻到第四页时，她的眉头忽然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