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又是一番商议,终于还是咬牙决定把头面退了。

    就算只能退尾款的八成,也好过砸在手里。

    只是,想到这笔银子最后还要落在陆知苒的手里,赵书宁就觉无比心塞。

    楚翊安握住她的手,再次出声宽慰。

    “书宁,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我定会让你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赵书宁心头升起一股迷茫。

    曾经,她以为侯府的日子便是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可到头却发现,侯府反而让她变得一贫如洗。

    他的话,自己还能信吗?

    二人拿着退款离开,许久之后,三楼最里侧的一间包厢里这才传出说话声。

    萧宝珠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走了,差点把我憋死了。”

    对面坐着两个男人。

    一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黑衣,身上没有半件饰品,通身却带着股矜贵之气,只一双眸子幽沉如深潭,深不见底。

    另一人身量稍矮,身形亦略显单薄,一身青衣,儒雅斯文。

    正是萧晏辞和蒋南笙。

    “你们不知道,上回我来这如意阁,也凑巧听了一场宣平侯府的戏。”

    蒋南笙今日作的是男子装扮,她眉目间的那抹清秀被古铜的肤色很好地遮掩,开口时的嗓音清越温和,雌雄莫辨。

    “哦?说来听听。”

    萧宝珠滔滔不绝,“上回是陆大小姐和楚大小姐一块儿来,楚家那位把陆大小姐当冤大头,转头却在背后嚼舌根,说人商贾出身,低贱上不得台面呢。”

    “她以为没人听到,但不仅我听到了,陆大小姐也听到了。若是我,定然当场就发飙了,但陆大小姐只是沉着脸没发作。不过后来,楚家那位想要买那副金丝八宝攒珠头面,陆大小姐直接给拒了。后来你猜怎么着?”

    蒋南笙没有犹豫,直接便给出了答案。

    “楚大小姐背着陆大小姐,以对方的名义把头面定了下来。”

    萧宝珠瞪大了眼,“你怎么猜到的?”

    顿了顿,摆手,“你的脑子本就不同寻常,猜到也不足为奇。”

    又看向萧晏辞,“七皇兄,你肯定没有猜到,对不对?”

    萧晏辞嗤笑一声,“这还用猜?宣平侯府方才来退的不正是当初那副头面?”

    以他们的穷酸程度,定然不会自己掏钱买头面,自然只能仰仗陆知苒这个有钱的嫂嫂。

    不过最后看来,陆知苒并没有当这冤大头,反而是赵书宁掏了这笔银子。

    萧宝珠一阵懊恼,“是哦,我都没反应过来。”

    萧晏辞瞥她,“以你的脑子,没反应过来再正常不过。”

    萧宝珠:……

    “以前上学时,咱俩明明是半斤八两!”

    萧晏辞懒懒地朝后倚靠,双腿交叠,“我只是不喜欢读书,不代表我没脑子,别把我跟你放在一起比。”

    萧宝珠:……

    她恼怒地剜了萧晏辞一眼,又转而向蒋南笙求助。

    “阿笙,你看他!又欺负我!”

    蒋南笙一脸正色,“下次他生病时,我给他开苦药。”

    萧晏辞最怕苦,这是他最大的软肋。

    萧宝珠立马被哄好了。

    萧晏辞一脸无语,当着他的面“密谋”,合适吗?

    萧宝珠很快把话题拉回到自己感兴趣的事上。

    “皇兄,你知道父皇为什么会给陆大小姐下和离圣旨吗?”

    萧晏辞面不改色,“不知。”

    萧宝珠一脸好奇,“那方才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他们都揣测了什么?”

    萧晏辞的眸色深了几分,周身亦笼上一抹阴郁。

    蒋南笙的神色亦多了几分晦暗不明,他们都是聪明人,心中都有了猜测。

    只是,那样的猜测太过龌龊,怕污了她的耳。

    萧晏辞声音冷淡,“一些无关之人毫无根据的揣测罢了,不值一提。”

    “可是我好奇嘛……”

    蒋南笙岔开了话题。

    “阿辞,我听说你最近在做生意?”

    萧宝珠瞪大了眼睛,“你又糟蹋银子?”

    萧晏辞语气冷幽幽,“哪个大漏勺漏给你的?”

    蒋南笙立马解释,“你让人去钱庄支了银子,手下回到我这里,我这才有此猜测。”

    萧晏辞命里破财,便是连钱庄里的银子也存不住,每每存了一笔,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以各种方式亏得一干二净。

    所以他只能把银子存在旁人名下。

    萧宝珠和蒋南笙的名下都有他的一笔家当。

    以往那么多年,萧晏辞从未支取过那些银子,这回倒是破天荒地支了一笔,而且数额不小。

    “如此看来,此事竟是真的。”

    萧晏辞大方承认,“确有其事。”

    萧宝珠痛心疾首,“皇兄,你又瞎折腾什么?你以前赔进去的银子还不够多吗?”

    萧晏辞脸黑如墨,“这次不一样!我有预感,这笔生意定然能大赚一笔。”

    萧宝珠压根不信。

    蒋南笙询问他做的是何生意,萧晏辞隐去了陆知苒那一环,只道:“今年气候异常,大旱之后必是大寒,炭和棉花定有赚头。”

    萧宝珠连连摇头,“这话换个人说我或许能信,但七皇兄你说,我是半个字都不信。就算当真有大寒,别人能赚钱,你定然赚不到。”

    萧晏辞:“……闭上你的乌鸦嘴。”

    两兄妹开始较真,互不相让,最后直接一拍桌,打起了赌。

    萧晏辞:“我若赢了,你以后都不许吃肉!”

    萧宝珠:“你若输了,你存在我那里的银子都归我了,以后父皇赏给你的那些宝贝也全都是我的!”

    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渴望什么。

    萧宝珠最是贪吃,无肉不欢。

    而萧晏辞最爱什么?那一定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俩这赌注都有点大,直接掐中了对方的命门。

    “成交!”

    “阿笙做证!”

    蒋南笙满脸无奈地看着两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俩还是如幼时那般幼稚。

    陆知苒和陆映溪前后脚回了陆府。

    陆映溪快步追上陆知苒,“姐姐,你怎么走这般快,等等我呀。”

    “你还有什么事吗?”

    陆映溪上下看她,语气幽幽,“姐姐,你变了。”

    陆知苒神色冷淡,“人遭逢巨变,性情自然都会大变,以后你经历了同样的事,自然就明白了。”

    陆映溪:……

    谁要经历她这样的事啊!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