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司怀铮终于不装了。
他突然觉得好累。
“山栀~没力气。”
山栀觉得他又在撒娇,“嗯,没事,还能走。明天就好了。”
司怀铮呵呵一笑,对,只是因为喝多了酒。
他没有不舒服,恰巧相反,自己好得不得了,感觉非常开心。
眼睛湿漉漉的,脸又发热,直接坐在了地毯上,把头靠在山栀膝盖上。
两人防着外面的驾车的人,交头接耳。
“山栀,我今晚很高兴。”
他装可怜的时候,山栀不想理他。
但他承认自己一切都好时,山栀反而心软下来。
她看出来了,他今天少有的兴奋。
摸着他头,声音压得更低:“我也高兴,有事回去再说。”
“十岁了。”
“嗯,知道。”他想说步入十一了,很快就十二了。
“山栀,你知道刚才,凑上来说话那个人是谁吗?”
“谁?”山栀猜他指的应该就是那个大叔。
“他是于侍郎。”
真的早有耳闻啊,贤妃她爹。
“他跟你说什么了。”
“说一些贺寿的好听话。还说我很好,爱护六弟。说母妃人很好只是性子不好,让我有事可以跟他说。”
“那你有什么想法?”
司怀铮抬头,“为什么要有想法?我什么想法都没有。”
说着指了指外面驾马车的人,又重重点头。
意思是,不是因为有外人在,所以不说,是真的没想法。
山栀笑着点头。
司怀铮还想说什么。
山栀食指伸出,嘘~
她不想耳凑耳的说悄悄话了,腰累。
司怀铮终于安静了,依旧靠着山栀膝盖,两手抱着她小腿,想着还是山栀最好。
山栀看狗一样审视他的个头。
再长两年,就不能这么撒娇了。
以后可能也不会这么可爱了。
两人脑子里装的东西,果然完全不一样。
下了马车,康子迎了上来。
宴席散的时间是可以预估的,实际又拖了一会,康子怕他回来得早,又提前过来了。
平时就算了,大冷天,又是生辰,没道理让自家殿下走路回永福宫,所以康子早早喊了抬轿的人过来等着。
司怀铮酒后困顿无比,却拢了拢披风,掏出碎银和几片金叶子。
“赏给他们,都辛苦了。我们走走,散散酒气。”
康子吹得鼻尖通红,二次建议,“殿下还是坐轿吧,天儿冷,又喝了酒。”
司怀铮不想生辰这天,他坐着轿子,山栀在后面走着。
“去。把银子给了他们你也早点跑回去。”
别冻傻了。
康子不再说什么,握着赏银去轿子旁。
只见几人朝着司怀铮的方向行了个礼,抬着空轿迅速走远。
两人一路走着回去,老习惯,交换着各自的信息。
山栀这边值得一提的,是太子府的防卫。
司怀铮对于山栀的话,入耳进心,日渐长大的脑子里,又装了一件事,以后有机会,给山栀搞来太子府布局图。
司怀铮忍着困意,凭着超强的记忆,跟山栀说了都见了哪些人,山栀挑着记了一些,其他抛诸脑后。
到最后,共同的话题是,太子是不是也太好了点。
这个话题不是他们第一次聊。
老话不重提,山栀只是突然感慨一句。
“我啊,想法简单,一个人万事顺意时呈现出来的好,不一定是真的好。但不顺利时呈现出来的恶,是真的恶。”
太子身份在那儿,她又不想让司怀铮做皇上。
司怀铮自己也没这个意思。
以后想当个逍遥王爷,没必要跟太子为敌。
所以,旧事不提,且看现在和未来。
“你呢,也别多想,多听大师父的,他懂得多。”说完戳戳司怀铮的胸膛。
司怀铮一把抓住她手。
有些不满的问:“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得有你高。”
山栀:“……”
你这话题转得太快了。
-
回到西殿,茂海趁没人时问了句,可有异常。
两个人都说没有,茂海才放心。
一番洗漱,已经很晚。
司怀铮几乎秒睡,但脸色却不平静。
山栀以为烈酒使然,于是守在旁边。
她刚收拾好自己,他却醒了。
眼神迷离,似笑非笑。
山栀眨眨眼,“你后劲来了?”
司怀铮大脑极度亢奋,处于一种满足快乐的情绪中,并没有因为喝酒和失眠带来的精神萎靡和头痛。
前面,山栀还能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后面,山栀实在又困又烦,彻底睡了过去。
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也许还因为茂海在旁边,总之,武力值不弱的山栀,睡得很沉。
连司怀铮来了她的榻边都一点没察觉。
司怀铮大晚上的看了自己的师姐很久,也没干什么。
但凡现在有谁看见,或者山栀自己醒来,指不定被吓一跳。
看了很久,司怀铮回去,闭眼到起床。
完全没睡着。
神清气爽的山栀,看到司怀铮眼睛里的红血丝。
有点惊,“你不会,没睡着?”
司怀铮自己也觉得奇怪,“嗯,后来睡不着。”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司怀铮皱眉,“有点头晕。”
“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司怀铮摇头。
山栀也没再多想,酒后失眠,或者头晕,正常。
只不过到下午,后遗症就出来了。
破天荒的,司怀铮下午一连睡了两个时辰。
要不是想着要吃晚饭了,山栀摇醒他,估计还能睡。
怎么醉一次酒,还嗜睡上了。
好在醒来后,司怀铮恢复了正常。
-
太子府附近一个不起眼的民宅,下面是地牢。
穿得一尘不染的太子,亲自来了这个地方,旁边跟着的是,是最近最得宠的府丞朱振。
再没带任何人,连墨奕都没带。
两人来到最后一个牢门前,里面关着的人手臂已经没了。
“陈阔,还知道我是谁吗?”
陈阔浑身发抖的蜷缩在不算干净的床板上,听见声音,猛地回头。
没有敌视,没有仇恨。
而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太子殿下,您来了。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求求您,求求您,再赏我烟,求求……”
陈阔一下又一下的磕头。
没有了曾经意气风发的一点点影子,更想不到他曾经是太子暗卫都忌惮的人。
太子笑得眼睛弯起,只不过里面透露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
朱振躬身低语:“殿下,您瞧,任何人,只要对冷云烟上瘾,都会是这个样子,唯您马首是瞻。这东西不是毒,连大夫也瞧不出来,那位西梵商人,所言非虚。”
太子没理他,依旧盯着陈阔。
曾经那么高傲的人,如今跟一条狗一样。
没人知道陈阔被他抓了来。
说不定陈府跟他的二弟,都以为陈阔是不堪挫折,无颜见人,躲了起来。
这残了的人就是不一样,若不是陈阔没了一手臂,若不是痛苦寻醉,又岂是那么好抓的。
刚好,用来试药。
效果真的好,居然只是为了那么一支烟,就可以变成如今这样。
只是可惜,陈阔居然不知道天狼阁,不知道成山的金银。
又或者,其实依旧忠诚于二皇子,还存有最后一丝理智?
否则以陈阔的身份,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少。
当然,继续磨,也许还有惊喜也说不定。
他知道自己的好二弟不简单,却没想到居然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
恰巧,都是自己想要的。
太子眸光阴寒,审视。
没关系,天狼阁的事和那些官员的事情,先放一边。
他眼前,有更急的事。
已经开始期待,上瘾后的三弟,任他为所欲为的样子了。
想想,就足够让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