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栀等啊等，终于等到那个眼熟的丫鬟匆匆忙忙跑过来，朝着皇后那边。
金佩在一个嬷嬷耳边嘀咕，嬷嬷骤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看了她几眼。
金佩含泪重重点头，然后又跑了出去。
嬷嬷整个人都呆住了，僵着脸上前，在皇后耳边又嘀咕几句。
皇后突然起身，发抖的手碰翻面前的酒杯。
在场吃饭的，没有几个是埋头吃喝看表演的，都人精似的关注着高高在上的那几个人。
他们何曾见过，皇后失态。
嘉和帝当场黑了脸，太后也不满的瞥向她。
皇后稳住了，解释说婉元突然头痛，她得去看看。
她身边的嘉和帝看到她手止不住的颤抖，立即明白大公主出了事。
“你先去陪她，叫太医，朕，晚点过去。”
皇后强颜欢笑，眼神除了愤怒，还有太多道不明的情绪。
“不，不用叫太医。兴许又闹什么脾气，我先去看看，皇上一定记得来。”
嘉和帝不解，那就不是生病。
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既然都用不到太医，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这么一想，嘉和帝留了下来，继续稳坐高台。
皇后走了，又来了。
眼眶红红的来了。
她轻声跟嘉和帝说着什么，嘉和帝露出如出一辙的惊诧，继而愤怒。
但他比任何人都更快冷静下来。
山栀觉得有点可惜，听不见。
皇后又走了，太后年老也走了。
嘉和帝待到了子时，也走了，步子略大。
重要人物都走了，大家便也稀稀拉拉离场。
司怀铮跟山栀离场时碰到了司承彦，两人都跟没看到他一样，从他身边经过。
司承彦低了头，安王看他这样，反而松了口气。
人群散尽，唯剩杯杯盘盘等人收拾。
只有广场上的祈福守岁祭台，始终一致，连敲击的木鱼声都还是那般大小。
回到西殿，山栀去把匕首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擦得干干净净，对它更满意了，真好用。
珍珠早已经备好了酒席，守夜嘛，热热闹闹才好，司怀铮让所有人围坐在一起。
祝福的话每个人都说了，司怀铮也赏赐了几个下人，宾主尽欢半个时辰，珍珠她们放不开，有些拘谨，司怀铮让她们自便了。
珍珠碧玉康子去了小厨房，时不时传出笑声。
山栀也跟着傻乐。
热酒下肚，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比平时多了些娇憨可爱，更像个十多岁的孩子。
岁椿问：“今晚，你做了什么？”
山栀摇头，却无声大笑，嘴巴越来越大，要把眼睛挤出了水。
她端起酒杯，敬茂海酒：“大师父，敬你！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大好人，你的药，救了他。”
山栀指着司怀铮。
然后头颅失控一晃，大家以为她差点栽倒。
却见她又坐直了，继续说：“但我没想到，您比想象中的还好。侠骨柔情，对我们都很好。三生有幸，敬你一杯！”
“就算是个太监，难怪也能讨到师父这么好的妻子！凭的人格魅力！”
司怀铮扯她，“别说了。”
见茂海没生气，司怀铮才松开了手，又忍不住说：“你不许再喝了。”
山栀呵呵一笑，“你，哪根葱，想管我？”
司怀铮：“……”
得，明显醉了。
岁椿看得乐呵，引诱着问：“小山栀，今晚是做什么大事了？”
“嘘……”
山栀勾勾手指，见大家不动，又勾一勾。意思是凑近点。
司怀铮凑了上去。
山栀继续勾。
岁椿也凑了上去，见茂海不动，用脚踢了他一下。
茂海无奈，也凑了过去。
围着一张不大的桌子，两大两小四个脑袋凑得近近的。
山栀满意了。
“我今天，给大公主，剃了个光头！”
说完又笑，捂住嘴笑，醉了也知道，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能让别人听了去。
司怀铮只懵了一瞬，脑海飞过无数头发禁忌，随后巨大的感动，再化为满满的幸福感。
他跟山栀一样，无声大笑。
两人对视，两颗小脑袋越凑越近。
“你怎么想到的。”
“我们过去不是看到好多和尚嘛，然后……”
山栀嘀嘀咕咕，跟司怀铮说自己绝妙的计策生成过程。
岁椿茂海看对方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岁椿：她怎么想到的！
茂海：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
大公主怎么欺负司怀铮的，他们不是不知道，看着两个小家伙这么兴奋，也不能说他们做得不对。
只是，很好奇，山栀的脑瓜子怎么长的。
正常人，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吗？
那可是公主，周朝的大公主。
这要是传出去，皇室颜面何在。
而且是守岁夜发生的。
皇上能做什么，抓刺吗？
禁军做什么吃的？
新年伊始抓刺，多晦气。
搜身吗？只要敢怀疑外来人，必会引来今晚进来的贵胄重臣不满。
皇上不敢。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件事死死瞒下来。
难怪，皇宫如此安静。
山栀自然没想到这一重。
今晚动手，天时地利人和，她全碰上了。
两个师父把事情梳理了一遍，确定没有风险。
笑着对饮了几杯。
也不禁笑出了声，茂海豪迈的笑声惊动了山栀司怀铮。
笑声会传染，最后，几个人总算同频笑了一把。
笑累了，山栀困了，司怀铮也困了。
两人歪在一起，频频瞌睡。
迷迷瞪瞪走到床边，睡了过去。
岁椿帮他们盖了被子，没吵醒山栀，让她回房。
夜，继续守。
他们守。
茂海丢了一块肉干嘴里慢慢嚼着，说道：“果然还是热闹点好。”
岁椿同意。“比去年开心了不少。”
去年刚出冷宫，遇到被打板子，被禁足，感觉一切都还没走上正轨，今年确实好了很多。
“来年会更好的。”
“是啊，来年会更好。”
烛火摇摇，照亮满室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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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大公主哭断了气，大喊大叫。
嘉和帝都压制不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女儿这么能喊。
喊得他从震惊、狂怒、到疲惫。
听久了，自动隔绝了噪声，思考今晚发生的事。
如岁椿他们所料，嘉和帝明白涉及皇家威严，此事绝不宜声张。
当即跟皇后决定，天一亮，送大公主回明昭园。
而这事，须经过太后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