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栀想起嘉和帝,屁股隐隐作痛。
怕再发生什么晦气的事情,让康子跟着司怀铮过来的。
司怀铮一进门槛,小脸无尽的委屈。
头发乱了,衣服上也还蹭着脏东西,看得出来,没来得及换下就被叫了过来。
细看之下,手掌上有一些划伤。
不过,最严重的是额头,那么大一个红肿的包。
但不被马蜂蜇的,摔的。
即便此时形象不佳,也好过司承彦等人千千万万倍。
“儿臣参见父皇。”
嘉和帝时隔半年,再一次审视自己的儿子。
只要他愿意,君王喜恶,可以被他很好的掩藏,只剩上位者或者长辈的威严。
“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司怀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转而看向一边的大皇子。
大皇子带着安抚的样子,让他有话直说。
于是,在大家都以为司怀铮要认错的时候,他告状了。
“父皇,儿臣不想跟司承彦一块上学!父皇能不能别让他来宫里学了,他可以在自己家学。”
童言无忌,乍一听只是小孩子之间相处不好。按理,六岁的皇子应该懂事了,偏偏司怀铮在冷宫里待了两年,有些话他说出来,却也正常。
但这话在嘉和帝听来,不由自主的就会多想一步。
是啊,这是他们的家,是皇子的家,正是因为把这里当成家,所以才会说“让他在自己家学”这种幼稚的话。
“朕记得半年前,你不是说想跟他玩吗?”
司怀铮磕头:“父皇让儿臣在院子里自省半年,儿臣想明白了。既是让儿臣好好听学,属实不应该跟人打架。打架不是玩,儿臣已经知错了。”
“儿臣仰慕父皇威严,也想学武,但儿臣会在骑射课上努力,而不是私下跟他打架。”
说到这里,司怀铮脸上带着郑重,像是邀功。
“父皇,儿臣这次没跟他打。他找了那么多人说要揍死儿臣,拔了儿臣的牙齿,让儿臣钻裤裆子,还说让儿臣喝他们的尿,说儿臣都被禁足那么久了,算狗屁皇子。”
司怀铮仿佛没看见嘉和帝黑完的脸,也没听见周遭的吸气声,小拳握紧,继续邀功:
“虽然儿臣听得很气愤,但,但儿臣现在还打不过他,所以儿臣跑了。父皇,儿臣半年里有好好学,马步可以多扎一刻钟了!儿臣腿脚有力,跑得可快了,他们没追上儿臣。”
“是吧,大皇兄。”
大皇子越是懂得察言观色,越是不能像司怀铮一样畅所欲言。
他当然知道,司怀铮再不受宠,也依旧是皇子,他们可以忽略,甚至可以偏颇,何时轮到外人来作践。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怕事情闹大了,才去叫的侍卫。
他知道司承彦肯定会下重手打人,也知道几个人计划怎么围堵司怀铮。但是扬言喝尿钻裤裆这种事,他确实没有听见!
如今司怀铮全部的话杂糅在一起,难道他独独拎出那部分说自己不知道吗。
现在,只能全盘否定。
他扑通一跪,伴读侍人夫子太医跟着跪了一地。
“父皇,儿臣失察,请父皇恕罪。阿彦向来胆大包天,在堂上扬言要围堵揍三弟,儿臣确实听见了,其他人也都听见了。儿臣没拦住,所以才第一时间让侍卫去找人,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司怀铮像是才发现嘉和帝脸色很差,有点谨慎但还是开口安慰。
“父皇生气了吗?不用气的,儿臣没有堕了皇子尊严,他们没追上我!”说完还摸摸额头上的伤。
“这是我爬树翻墙,摔跟斗时伤到的,不是他们打的。”
又对着大皇子真诚一拜:
“大皇兄,原来你找人去救我了呀,多谢大皇兄。”
大皇子笑不出来。
嘉和帝脸色好了一点,是啊,皇子尊严。
司怀铮神色懵懂,还有点邀宠之味,嘉和帝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越是懵懂孩子说出来,才更击中人心,难得他还知道这个。
嘉和帝突然觉得,司怀铮有几分像他的儿子了,他少时也跑得贼快。
“可还痛?”
司怀铮没说不痛,带着点希冀,软软开口:“父皇,还有一点痛的。”
“晚点让太医给你开些药。”
“儿臣谢过父皇。”
话锋一转,嘉和帝沉声问:“阿彦受伤了,你可知错?”
司怀铮听完嘴角就要翘起来,听到敌人过得不好,本能的开心。但很快被他压制住,一本正经的问:“怎么受伤了,可不关我的事。”
“他受伤,你很高兴?”
司怀铮低头不吭声,还斜眼看大皇子。
大皇子心底骂人,可别再看他了!
在嘉和帝看来,就是这兄弟俩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带着情绪,“嗯?”
司怀铮只能回话:“不瞒父皇,是高兴的,他受伤了的话,就不能再来欺负我了。”
“你是皇子,谁敢欺负你。”
司怀铮撇嘴,谁敢欺负他,那不是很清楚吗?
但他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父皇,儿臣想学武。”
“为何?”
“儿臣不想被他打,儿臣要把他们都打趴下!而且,儿臣看书会困,学武能提神。”
不喜欢看书?不喜欢看书好啊。
大皇子开口,“父皇,何不让三弟跟儿臣一起学,每天一个时辰,也不费事。”
“嗯,准了。”
“谢父皇。”
“谢父皇。”
这时,有人来报,安王府和国公府的人来了。
嘉和帝语调平淡,再不见最开始的担忧。
“来了,就让人带回去吧。转告他们,安王世子醒来后,务必说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传话的小太监有点纳闷,皇上怎么像是不高兴了,发生了什么?
司承彦他们没醒来,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不过皇上还是罚了今日轮值的讲学师傅,恰巧贺长治就在其中。
“既是宫廷学院,皇子学堂,这里的规矩,诸位爱卿,别忘了。”
皇上,这是护着三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