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武王府之上,虽已夜深人静,但总有那么一两夜猫子夜不能寐。

    这不,身子刚好没多久的小娘子澹台玉容见某个坏蛋晚上没欺负她,麻溜儿爬起身,去寻了紫檀玩耍。

    恰好紫檀也是个夜猫子,两人一拍即合,在庭院中嬉笑拍起了滚圆的牛皮球。

    啪啪——

    “你个笨蛋紫檀哈哈!”

    澹台玉容猛的一巴掌抽在皮球上,皮球蓦然形变挤扁,最后倏然飞将出去打在紫檀胳膊上。

    逗得小娘子开怀大笑。

    紫檀也不甘示弱,气哼哼嘀咕一声“要你好看”,便牟足了劲巨大力气抽在滚圆牛皮球上。

    啪——

    一声巨响传出,澹台玉容脸色一变,向后跑了跑,等皮球力泄了泄,这才猛的抡圆了巴掌,使劲一拍将气球拍扁打了回去。

    啪啪啪——

    两人对拍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突然一下,紫檀用上了内力,那牛皮球立时被拍裂一个大口子,萎靡粘在地面上,嗖嗖大泄特泄,再也起不来。

    两位少女蹲伏在地用指头戳着皮球,最后悻悻悄咪咪离场。

    明天澹台玉容还得跟澹台琼和李卯回娘家,不能多玩,这便准备回去睡下。

    地上皮球再没了气力。

    被玩坏了。

    说白了还是自讨苦吃。

    殊不知,与此同时某处,一双澹台府上特制的绣花鞋,正在空中摇啊摇。

    足足一夜过去,都没有停下。

    直到清晨拂晓,天边涌现一抹鱼肚白,一轮大日蛋黄般浮出水面。

    河面风波渐渐消退,岸边芦苇荡沉定不再随风摇摆。

    水面之上小舟平缓入睡。

    船舱之中,其中正一片狼藉,几乎不可言说。

    灼热退散间凉气弥漫,杯盏四处跌落,酒水早已倾泻一空,打翻落地浸满了绒毯。

    船舱中央四方精巧红木桌案也早已经干翻在地,四条桌腿朝天,上面撑着一堆麝香衣物,一大红色荷花肚兜。

    一旁竹篾上迸溅水花印记,多半是酒水不小心噴了上去。

    闷热渐渐消散。

    绒毯之上两人相拥躺地。

    桑二娘面上面纱早已被撕碎,梨花带雨间憔悴虚弱,不复精明慧黠。

    显然哭过一阵。

    而且哭的时间还不短。

    玉指微微蜷缩,不时崩弹两下,也不知道是抽筋了还是怎的。

    唇瓣苍白,唇彩早已寥寥无几。

    李卯面上附着半面面具,浑身通红早已褪去人,舒坦美美沉入睡乡。

    估摸着一盏茶时间过去,晨间寒风忽而从帘幕缝隙间灌入船舱。

    呼——

    船舱中间红肿美妇睫毛一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莫大魄力,沉声哼唧两声,横着藕臂置于额间,头痛连连。

    最后迷蒙将胸前的胳膊推开,支着起身,失神打量四周环境。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嘶…”

    桑二娘眉头一皱,捂着小肚子,扭头看去一旁某人突然映入眼帘。

    记忆瞬时如流水般涌入头脑。

    桑二娘沉默片刻,终是想起来了昨日片段.....

    得。

    桑二娘抽抽鼻子,委屈艰难拉过来衣物。

    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心里十成相信,就是自己不给他下那么多味猛药自己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下了药....

    完全雪上加霜....

    这也太多了.....

    只怕一次就....

    桑二娘面庞红扑扑,但穿衣间仍是艰难阻塞,气喘吁吁,一动三歇。

    她也想躺在那儿休息,但是大早上的她得回府!

    桑二娘揉着柳条腰肢,没好气踹了脚李卯小腿。

    暗骂真是个牛犊子。

    最后将肚兜系上时,却猛然想起来一事。

    桑二娘视线陡然一转,直勾勾盯在李卯那半张面具上。

    当即好奇按捺身子酸涩,跨开美腿立在李卯上方,弯腰俯身要去摘李卯脸上面具。

    “哼,你个色胚都给老娘吃干抹净了,管你是美是丑,老娘这辈子吃定你了。”

    桑二娘将面具取下来,却突然被船舱内乱糟糟环境吸引了注意。

    看着自己兹的种种痕迹....

    不由得双颊燥热羞臊。

    桑二娘甩甩头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

    这真怪不了她。

    都怪这厮太....

    桑二娘收敛心思,将面具放到一边,低头凝神看去。

    让老娘看看,你天煞究竟是谁!

    “嚯,这么俊?!”桑二娘眼睛一亮,惊喜出声。

    但转瞬之间却不知为何戛然而止,咽了气儿。

    眼前这俊美公子,她怎么越看越熟悉?

    怎么越看越像他们澹台府的乘龙快婿?

    桑二娘视线凝固,笑容逐渐僵硬,眸光懵逼。

    最后一点一点化为震惊不可置信。

    “李卯!?!”——

    一声震天惊喊响彻河面,丛林间鸟雀惊飞,四散而逃。

    船舱内,还没来得及穿裙子的桑二娘手足无措,按着肚兜瞳光波颤惶惶,仍是满心难以置信。

    最后腿一软,直接跪坐了下去。

    下意识揉着鼓起之小腹,目光失神看向面前虚无,口中喃喃:“这都是什么事....”

    “天煞怎么会是你...”

    桑二娘默然良久,心头惶然涩然间,忽而此前心头种种疑惑便通畅下来。

    比如那日李卯上门时,两人之间诡异的熟悉感。

    以及那日裕和楼拍卖会上,为何会给她买珠宝!

    当初她还诧异,为何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他都能认出来自己。

    可谁曾想那根本不是因为认出来她是剪红春,而是她是他未婚妻的二娘!

    所以才一掷千金,替她买下来那一对儿宝石耳坠!

    “不行,不行,不管他当初有没有认出来我,我都不能这般同他碰了面!”

    桑二娘小腿打颤艰难起身,匆匆穿戴好衣物,撩开帘子回望地上熟睡人影一眼后,复杂抿唇,划舟去了岸边。

    不管怎么说,她一肚子....

    这次回去多半就中了。

    此事天知地知....

    到时候孩子有了刚好交了差,大不了以后不再见面就是。

    桑二娘心烦意乱,挎着布包消失在林子之中。

    “嘶!”

    “这混球!”

    “不行,趁着天还没亮全,我得赶紧回去。”

    “今天不是玉容和琼儿要.....”

    林子又突然沉默下来。

    桑二娘呼吸愈发急促。

    而船舱中某人仍是没心没肺呼呼大睡,梦乡之中惬意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