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癫,有事老公,无事老板 > 第121章 拿别人的错虐待自己。
    天色已暗,风刮动园内枝梢,发出簌簌的轻响。

    江宝瓷沿着来时路,安安静静往梅园走。

    衣服沾上几分烟火气,梅园的冷风一吹,有种瞬间清醒的沁凉。

    江宝瓷摇摇脑袋,将思绪放到正事上。

    现在这位厨师长在职23年,贺京准24岁,而上一位厨师长等于在他出生时离开,并且得到一笔不菲的遣散费。

    她带着试探去套话,自然感觉处处可疑。

    现在去厨房仓库太招眼,江宝瓷打算深更半夜再偷偷溜进去。

    站在那株绿梅前,江宝瓷默了默,琢磨是不是真得偷两枝。

    忽然,一只手从她肩后越过,径直折断眼前开成绿宝石的梅枝,稀松如常地递到她面前。

    江宝瓷受惊,猝然回头。

    跟贺稹含了笑的眼睛撞上。

    “别怕,”以为她紧张,贺稹安抚道,“被抓就说是我偷的。”

    “......”

    那枝绿梅直喇喇地停在半空,在凛冽的寒冬泛着翡翠光泽。

    江宝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贺稹将梅枝往前送了送:“拿着玩。”

    江宝瓷没敢接,磕绊道:“我、我就看看...”

    “所有人都知道你来这边偷花了,”贺稹笑道,“不真偷了,岂不是亏了?”

    “......”江宝瓷匪夷所思,“别人怎么知道?”

    贺稹咳了咳,没说话。

    江宝瓷瞬间懂了。

    指定是那只狗说的!

    她气到跺脚,一把抽走贺稹手里的花,打算去找某只狗算账。

    刚走两步,道路尽头赫然站了个高大的黑影。

    男人脸色铁青,眸中滚着杀意,死死盯着她手里那枝花。

    江宝瓷莫名其妙心虚,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

    这个动作落到贺京准眼里,等于她不打自招。

    “过来。”他嗓音比天气还冷。

    江宝瓷脚步像灌了铅,不大想凑上前给他骂。

    枝条缭绕,绿梅覆霜,她一条樱粉色围巾松松挽在脖颈,下巴陷了进去,露出的上半张脸美到惊心动魄。

    贺京准心腔被软意徐徐覆盖:“自己溜出来玩这么久,旺财把蝴蝶结蹭掉了,我不会绑,要你来。”

    “......”江宝瓷嗓子眼里发紧。

    贺京准低垂着眼,朝她走了几步,将她罩在自己气息中,摊手:“都多大了,还麻烦别人,还给人家。”

    他像是疯了,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压着蠢蠢欲动的狠戾。

    江宝瓷把花拍他掌心:“你别发疯。”

    贺京准唇一勾,猝不及防低笑,他无奈至极,腰背躬下,鼻尖亲昵地蹭她脸颊,呼吸温热地扑到她皮肤:

    “我把那棵树给你砍了。”

    江宝瓷:“......”

    疯子。

    那狠意一闪而过,像是一种幻觉,男人眼底温柔,单手整理她凌乱的额发,另只手拇指微扣,只听见“啪嗒”轻响,捏在他手中的梅枝断成两截。

    上一秒还珍贵如翡翠的绿梅,下一秒零落成烂泥,被扔进草丛。

    男人指腹粗粝,还染着梅香,从江宝瓷眼尾滑过:“眼都吹红了。”

    江宝瓷脖子后缩,想躲开他的碰触。

    贺京准手扑空,凝滞半秒。

    两人互视。

    逐渐拉长的时间,江宝瓷不吭不响,也不跟他逗嘴玩笑,不避不让地看着他。

    静寂几秒,贺京准率先败下阵,手垂到腿边:“那我...捡回来就是了。”

    断都断了。捡回来有用吗。

    “你赔我一枝,”江宝瓷没表情,“我要去祠堂跟妈妈告状,军书十二卷,卷卷有你名。”

    “......”贺京准不为人知的那块冻土悄悄解封,软成一滩烂泥,“不生气了,我折个更好的。”

    贺稹还站在那里。

    贺京准肩膀擦过他肩,视线在梅树上巡视,语气不明:“大哥是大伯母的指望,大伯母又总是欺负我老婆,大哥要是孝顺的话,也该离我老婆远点。”

    “阿准,”贺稹眼神淡然,“你吓到她了。”

    贺京准手指一顿,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暴戾直线上升:“大哥对我老婆观察的这么仔细合适吗...”

    “她在强撑,”贺稹继续说,“你看不出来吗?”

    “......”

    贺京准手指还捏在一根枝条上。

    这枝是整棵树开到最漂亮的,绿梅错落有致,三两朵盛放,花骨朵半开半合,呈现出梅花从新生到巅峰的所有状态。

    层出不穷的暴躁下,一道声音脱颖而出——

    你吓到她了。

    她在强撑。

    强撑什么呢。

    大概是不愿意跟他这种疯子一块。

    她早想走了。

    她一直想走。

    她就没愿意开始过。

    一种无以为继的自我厌弃在每根毛孔奔腾,贺京准怔怔地盯着梅枝上自己的手。

    真脏啊。

    他要把这漂亮的梅花弄脏了。

    冷风穿越梅园,从他高大的身躯刮过时,像是带走了他的灵魂,只剩下躯壳。

    忽然。

    一记力道推在他手臂,贺京准失神中没防备,脚步踉跄,往旁边移了半分。

    不等他回神,江宝瓷不耐烦的骂开:“你行不行啊,一枝花你找这么久,就说你碍手碍脚,人还是得矮点,个一高容易缺氧!”

    贺京准动作迟钝,僵僵的低头,慢半拍凝住她。

    江宝瓷不想理他,将他选好的那枝干脆利落掰断。

    枝条断裂,声音清脆。

    似乎很满意手中这枝,江宝瓷下巴一扬,笑眼弯弯,整张脸都甜了:“算你偷的啊。”

    “......”贺京准眼中浓厚的郁色如潮水般退去,“好。”

    把玩两下花朵,江宝瓷转身,看向贺稹,温吞道:“大哥说错了。”

    贺稹顿住:“什么?”

    江宝瓷:“我不是怕他。”

    “......”

    “只是怕他误会,”江宝瓷慢吞吞的,“心虚。”

    说到这,江宝瓷眼神直勾勾的:“大哥,你喜欢人的时候,如果有别的女生给你东西,你敢拿到嫂子面前吗?”

    贺稹死水般平静的眼波猝然荡起涟漪。

    “但大哥有句话是对的,”江宝瓷说,“我确实在强撑。”

    贺京准手指抖了下。

    迷宫般四通八达的梅园,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她站在冷风中,鼻尖被吹红了,声音温和,字字砸进心腔:“他老是拿别人的错来虐待自己,我强撑着不要揍死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