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裹挟着雪粒抽打装甲卡车外壳，陈星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感觉不到温度。
副驾驶上，程璐正用绷带勒紧郭亮肩头汩汩冒血的弹孔。
鲜红血渍在车厢地板上迅速结冰，变成诡异的粉红色。
后视镜里，刘小光捂着肋下伤口，这个总爱把枪管擦得锃亮的光头大叔此刻脸色煞白。
作战服前襟凝着大片血冰。
quot还有最后一公里，坚持住。quot
陈星大声喊道，电子地图在他的AI目镜上明灭不定。
后车厢突然传来撞击声，张卫国用仅剩的右手拼命捶打车壁。
quot好疼！哎呦，疼死老子啦！quot
战斗结束，肾上腺素褪去。
这位铁打的汉子，再也熬不住断臂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
断臂处的止血凝胶被剧烈动作挣开，暗红色组织液顺着担架边缘滴落。
在零下四十度的低温里瞬间冻成血棱。
quot按住他！quot
陈星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面冰坑，后视镜里映出老刘扑过去的身影。
刘小光的瞳孔在黑暗中泛起幽蓝，变异后强化的身体，手指节爆粗。
这会儿牢牢按住老兵颤抖的躯体：quot老张坚持住，还有三分钟就到家了...千万别睡。quot
装甲卡车碾过结冰的减速带，终于冲进了小区的地库。
陈星拉开车，飞速跳下车。
方硕等留守人员，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方硕刘小光程璐，你们负责甄别带回来的俘虏，安置收录。”
“李清婉你快过来，检查一下老张的情况。”
陈星一只手把老张拎下了车，李清婉飞奔来到二人身边。
张卫国断臂处的肌肉组织在蓝光扫描下清晰可见，断裂的臂丛神经像被扯断的电线般蜷曲。
李清婉视线在他伤口上扫过。
“3级开放性创伤，建议立即进行断肢接驳手术。”
“对了，他的胳膊呢？”
陈星脸色一沉，想起了那个长着变异鱼人脑袋的家伙，啃食老张断臂的画面。
“哎！没有断臂，这手术很难做啊！”
李清婉大概也猜到了张卫国断臂的去向。
“算了，先带上楼，送到医疗舱里，看看能不能救吧！”
李清婉束手无，但陈星还有医疗舱。
把张卫国固定在罗腾球机器人的担架上。
三分钟后，一行人来到了陈星的家。
还是科幻基地风的三层复式豪宅，就是和之前比，好像少了几分生气。
陈星自然知道，那是因为，这基地的灵魂，超级智脑凤凰。
已经移植到了那袋酷炫的可移动基地车上。
不过，凤凰还是可以通过光纤，和这屋子的电脑连接的。
很快屋子里的灯光亮起，陈星把张卫国，塞进了厅里那胶囊公寓形状的医疗舱。
quot当前医疗舱为1级医疗舱，无法进行3级以上断肢再生手术。quot
凤凰的声线毫无波动，
虽然在上来的时候，陈星就早有预料。
因为医疗舱刚到手，凤凰介绍的时候就说过。
这个医疗舱还很‘原始’，无法进行一些高阶手术。
可现在真正被拒绝，他还是不免感到失望。
quot建议启动防护用具加工中心，进行仿生机械臂改造，预计耗时五小时。quot
陈星一怔，喉头涌动。
“你是说……”
“可以使用护具加工中心，为他定制一条机械臂！”
凤凰的话，让陈星双眼放光。
“护具加工中心，还有这项功能？”
“这是隐藏功能，而且只能生产初级仿生义肢！”
那也行啊！
陈星把张卫国从医疗舱里拽了出来。
得知可以得到一条仿生义肢，张卫国好像被打了一阵强心剂。
顿时不喊疼，也不感觉困了。
老兵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护具加工中心的液晶屏。
看着仿生机械臂的三维图纸，钛合金骨架在模拟演示中灵活地做出手势。
张卫国喉结滚动着咽下哽咽，被冰霜黏住的睫毛轻轻颤动。
颇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quot这玩意...能加装榴弹发射器吗？quot
“我曹，你这老小子，你想干啥？想当人形高达？”
陈星笑骂着，帮他按下了确认键。
事实上，这里只有这初级仿生机械臂这一个选项。
至于老张其他的想法，就只能靠他自己DIY了。
机械臂的制造需要5个小时，而老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
陈星还是把他送进了医疗舱……
医疗舱的液压门在陈星背后关闭时，他听见程璐正在走廊里呕吐。
刚刚变异的空姐弓着腰蹲在走廊里，淡蓝色胃液混着未消化的变异兽肉碎块洒在地面上。
她颈后的鳞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这是过度使用能力的后遗症。
陈星走过去给她递上一瓶水。
“你不用太心急……”
“不急？不急我今天命就没了，差点连累到你，还是怪我太弱啊！”
程璐苦笑着说道，陈星无语。
他从来都不知道，程璐的自尊心竟然这么强。
quot陈队！quot
嘶吼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刚结束治疗的张乐撞开安全门。
他的枪伤对于普通医生，也许就是致命伤。
但是对于医疗舱，那就是个小Case，把他送进去，到康复，一共也用上仨小时。
这个刚刚从一号楼赶过来的汉子，此刻像头受伤的野兽，赤红的双眼几乎要瞪出血来。
quot老柳牺牲了？quot
陈星摸向腰间的手突然僵住。
记忆闪回那个被罗勇触须缠住的瞬间，老柳抱住罗勇同归于尽的画面。
他用生命，给自己争取到最后的生存空间。
老兵最后的笑容定格在漫天雪雾里，和地上的冰川永远融为一体。
“这是他留给你的手枪！”
陈星掏出老柳的92递给张乐。
张乐接过手枪，无言泪流满面。
“陈星，我要报仇，我要杀光罗家帮！”
张乐猛地抬头，一把揪出陈星的衣领。
quot这事急不得，我们需要制定计划。quot
陈星抓住张乐挥来的拳头，这家伙手上的力道极大，扯得他臂骨生疼。
玛德，这家伙也开始进化了。
quot罗峰能操控僵尸军团，罗家帮又几乎都是变异体。”
“雷达站的防守本来就严密，现在大战刚刚结束。”
“他们的防守肯定更加严密。”
quot那就用命填！quot
张乐挣脱陈星的双手，胸前的伤口甚至崩裂开来。
血液从绷带里渗出却在空气中迅速结晶。
“拿命填？拿谁的命？程璐郭亮受伤，张卫国断了一条胳膊？”
“我们现在也损伤大半，你让谁去填？”
陈星的话，让张乐好像被刺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这事儿，必须得从长计议！”
陈星拍了拍张乐的肩膀，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个孙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