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夏天，这样浓稠的夜晚，本来就容易诱导人类“犯罪”。更何况是在酒精和狐狸这番撩人的情话的双重作用下。
当祁嵊吻下来的那一秒，林柠心中喟叹。
她今晚已经很乱了。
和祁嵊一样，她格外矛盾。
左右脑互搏似的，撕扯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今晚的确是冲动了，想到今后要面临的那些，她的确感到一丝恐惧和紧张。
可又真的后悔吗？
好像是有一些的……但并不强烈。
起码在说那句话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是沸腾的，像是心尖燃起了一团火，明明火焰能轻易将她吞噬，将她至于危险之地，可她竟然不想阻止，望着那团火，甚至期待它能烧得更旺一些。
她一直在外公的掌控下。
要做什么，要走什么样的路，都是外公的安排，外公的意愿已经渗透到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她当年要读什么样的大学，学什么样的专业，也都是外公的意思。
唯独值得庆幸的是，她在国外碰到了祁嵊，那是她人生中最“出格”的一段时光。哪怕后来知道他是祁家人，知道他在骗她，她也和今晚一样，没有特别的后悔。
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些年，她一边乖乖的承受，一边又计划着逃离。
可她总是矛盾的，每次想逃离试图顶撞，总会想到外公上了年纪，妈妈和舅舅当时让外公挺难过的，她委屈一下，让他老人家顺心一些好了。
正因为有这个念头在，每次她有想忤逆他老人家的时候，就仿佛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最后只能由着外公的意思去了。
就比如，她很早就知道父亲最开始娶宋姨，是外公的逼迫。
她没有去质问什么。
但是，她骨子里是不服气的。
像是荆棘，从脚底攀升，围着心脏缠绕，不停地挤压着，试图摧毁她身上开出的花。
直到不能呼吸——
人总要活着，既然感到窒息，那就要亲手扯掉！
所以，哪怕是现在，她的兴奋也远远胜过悔意。
唉，她终于能彻底的做个坏孩子了。
光明正大的反抗一次。
并不糟糕的是，这片烧不落的荆棘，有人在一点一点擦干她手中因为挣扎被倒刺划出的鲜血，要和她一起面对了。
但愿，她这次没有看走眼吧。
人总不能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吧……
你说是吧祁嵊？
——
夜里，新风系统还在运作，驱散了房间内暧昧的气味。
林柠抱着褶皱的枕头趴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发呆。
“在想什么。”祁嵊从身后拥住她。
两人刚刚结束一场欢愉，他似乎还在兴头上，缠在她腰上的手并不安分，呼吸也在她耳边肆意撩拨着。
她今晚很兴奋，他亦是。
要不是一通电话进来，林宁想，她大概会死在今晚。
那种什么都不用想，眼前包括心里全是对方，肆无忌惮的宣泄着。
就好像坐上了一条没有目的地的船，在夜空繁星下摇曳着，他们不用去思考要去哪里。
因为哪里都可以。
眼眶莫名酸涩，林柠眨了眨眼缓解不适感，声音仿佛飘在空中一样的轻盈：“我在想，明天要是世界末日就好了。”
这样就彻底轻松了，什么都不用面对了。
毕竟谁知道今晚过去，明天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大概，不会让她如意。
“哎，能不能一键把这个世界炸了啊。”
看似玩笑的话缓缓入耳，祁嵊并没有觉得轻松，眼底那点儿因为刚才的亲密而剩下的一丝甜蜜的欢愉慢慢退去。
理智很快恢复，再次占据上风。
他有责任也必须要解决掉林柠眼下要面对的难题。
他好不容易抓到她的狐狸尾巴，总不能再让她跑了吧。
林柠确实头疼，不过，思来想去，再麻烦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眼里慢慢聚焦，她像是打了鸡血，突然从床上爬起来。
她跪坐着，身上的被子滑落堪堪遮住腰下的位置，不过她是正面面对祁嵊的，眼前的好风景一览无余。
仅仅一个对视，祁嵊看到了她眼底再次腾起的疯狂。
于是，他跟着坐起来，和她面对面，“不打算睡了？”
“这样的夜晚用来睡觉，也太可惜了吧。”
“我可没有祁总那么奢侈。”
“再说……你不是也没尽兴？”
她笑，然后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身上。
夜色深沉，灯光朦胧，妖精露出了尾巴，紧紧缠住同类。
她说——
做吧。
最好，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