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头发花白的大臣在那成堆的煤炭里找属于自己家的那块煤炭。

    有那眼窝浅的,看到一个个的几乎寻不到一丁点熟悉的感觉。

    真就一整个老泪纵横。

    有学员一眼看到丰源帝和自家做主的大家长来了。

    若是以往,这会怕是早就冲上去抱着哇哇哭了。

    但教员没发话。

    九月就站在丰源帝的身边。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他们无比的熟悉那个表情。

    谁也不敢乱动,甚至眼睛都不敢偷瞄

    所以一众眼睛都花了的大臣。

    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自家那个。

    然后小声蛐蛐自家孩子的名字。

    却没人敢应答。

    糟糕了,娃去哪里了啊这是?

    九月点点头,行吧,今晚可以加个餐。

    表现得还算好。

    九月对着沈宗笙扬扬下巴:“就按照平常训练的时候来,障碍跑什么的都弄起来,陛下和大人们要看看。”

    沈宗笙点点头。

    然后捉住脖子间的哨子。

    一声哨响之后。

    刚刚还站在空地上立正的所有学员。

    就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泥坑跑去。

    丰源帝毕竟是看过现场记录的。

    带着二十几个大臣往泥坑走。

    泥坑圆木仰卧起坐一百个。

    沈宗笙站在泥潭边上。

    哨一响。

    所有学员直接平躺进了泥潭里。

    双手抱住泥潭,就这么静静的沉在泥潭里。

    每一个人表现出不情愿。

    甚至没有一句抱怨和哭嚎。

    所有人都静静的沉着。

    “哎哟!”有大臣想要上前把孩子们给拉起来。

    这……

    这算个什么训练啊这?

    这遭了大罪了这是。

    九月回头眼神一凛。

    那大臣忙收回自己的手。

    孩子们啊,你们受苦了~

    沈宗笙再吹哨。

    哗啦啦的声音骤起。

    抱着圆木的学员从泥坑里钻出来。

    个个都是小泥人了。

    本来黑漆漆的时候就认不出来了。

    这会成了小泥人更是认不出来了。

    永宁侯在那踮着脚,不停的寻找闻钰。

    但感觉看起来好像个个都长得一毛一样。

    找着找着,永宁侯突然瞪大了眼睛。

    手微微颤抖的指着泥潭里的一队:“那……那个泥潭里都是小姑娘?”

    九月睨了一眼永宁侯。

    其实她根本就不认识说话的人是谁?

    但鹰一站在她旁边。

    看她看像谁就介绍谁。

    “那是永宁侯。”

    九月看了一眼永宁侯。

    又看了看泥潭里像是听到了自家父亲说话的闻钰。

    记住了,你爹说的话后果当然由你来承受了。

    毕竟父债子偿嘛。

    闻钰接收到周边学员传来的眼神。

    再看到九月对着他露出的十分和善的笑容。

    真就两眼一黑。

    一个惩戒室是肯定跑不了了。

    第一次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只听说过坑爹的。

    这不,终于理解到了什么叫做坑娃的。

    而且他们虽说是男人。

    体力和力气比女学员大很多。

    但若是论起毅力……

    他们却是有些自愧不如。

    在这的三个月。

    他们也不敢保证每一个项目都会比女学员做得好。

    尤其,老爹,您睁大眼睛好好瞅瞅啊~

    您旁边那个魔鬼教员。

    煦煜郡主!

    那不就是个女的么?

    您听听您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您可真是害死我了。

    永宁侯许是觉得自己失言,拍了拍嘴巴。

    偷瞄了一眼丰源帝。

    果然见到了丰源帝黑沉沉的眸光。

    完蛋了,好像坑娃了。

    现在九月多受宠啊。

    自己说什么女人不女人的。

    这不就是在打丰源帝的脸么?

    但这会谁都没时间去关注永宁侯的失言。

    随着哨子一声接一声的响。

    泥坑起起伏伏的只剩下做仰卧起坐的声音。

    这……

    虽然认不出哪个是自己家的娃。

    不过这些大人还是十分了解这些孩子们的。

    毕竟都和自家娃差不多的尿性。

    想起在家连起个身都需要有丫鬟伺候的娃。

    在这抱着圆木,在那泥坑里。

    上上下下的起伏……

    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

    心里的震撼就不可以用语言来形容。

    泥坑项目结束后。

    所有人自觉的站到了泥坑边。

    头顶上是一排排的水桶。

    一轮站个三四十个人。

    一声哨响。

    哗的一声。

    水桶倒了过来。

    泥人又再度变成了黑炭。

    然后接着是下一排。

    这……

    这就是洗澡了?

    整个过程,所有人的嘴巴就没有闭上过。

    要知道在家里洗澡,熏香、香珠、浴桶或者是浴池、搓澡的丫鬟,喂食的丫鬟……

    排场大得不得了。

    哪是一桶水能够解决的。

    这里这么简陋,竟然没有一个人抱怨?

    这不合常理啊这。

    九月对着沈宗笙扬扬下巴。

    沈宗笙点点头。

    接下来的训练那些大臣都不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整个就一恍恍惚惚……

    什么匍匐前进,这些是基本。

    问题是谁家匍匐前进头顶上是钉床?

    但是没有谁退缩。

    有那不小心被钉床勾到头发的。

    硬生生直接扯下一撮头发。

    却只见那被勾住头发的拼命的往前。

    连眉头都不曾为那被勾走的头发蹙一蹙。

    然后是平地攀岩。

    问题是谁家攀岩是空地上束着一个两层楼高的木板。

    然后爬上去,接着翻过去。

    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但没人退缩。

    不管男的还是女的。

    个个像猴子似的,若是配上九月嗷嗷嗷的声音。

    那就不是像猴子了,那就是猴子!

    有那在这个项目略显薄弱的。

    大臣们看见几个小孩站那木板底下本以为要被抛下了。

    但随后的一幕却让人觉得心热眼眶湿润。

    孩子们互帮互助。

    有用肩膀顶的。

    有爬到木板上倒吊用手拉的。

    有爬在最顶上把脚放下来拉的。

    总之各种各样的方式。

    所有人一一通过。

    没有落下任何一个人!

    最后是两两徒手对打。

    那个看起来是最揪心的。

    拳拳到肉的对打。

    一直要打到其中一方投降。

    在家里破块皮都嗷嗷叫的娃。

    在这里个个鼻青脸肿捂着捂那。

    打完了以后基本上没有谁不带伤的。

    九月早就教过了大家肌肉和骨骼方面的理论。

    毕竟最好还是不要断手断脚了。

    到时候得耽误多少训练啊?

    所以他们都瞅准了对方最疼的地方往死了揍!

    那架势,那咬牙切齿打人的模样。

    看得几个大臣简直是揪心不已。

    毕竟谁也没法确定对面挨揍的那个是不是自己家的娃啊。

    文臣和几个公侯家的看得眉心紧蹙。

    好几次欲言又止。

    但武将们却是看得热血沸腾。

    因为他们从这些学员的身上看到了热血和激情。

    精气神也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公侯家,大官家的孩子们他们不是没有见过。

    端的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但其实一个个的内里虚得没法。

    就四个字形容,外强中干。

    但再瞅瞅现在。

    气质就不说了,那眼神也不一样。

    如今再看,哪还有病恹恹体虚的模样。

    虽然温润如玉的样子没了。

    但每个人的眼神坚毅又带着朝气。

    那股子精气神,让人一眼瞧过去就觉出不一样来。

    几个武将看两两对打的时候还在旁边出谋划策。

    “嘿,这臭小子,你攻他下三路啊!”

    “哎,你扣人眼珠子干嘛?这倒霉孩子。”

    “嚯,这一招扫堂腿成功把自己扫到人脚下了。”

    “哈哈哈!爽快!”

    ……

    边看边哈哈大笑,乐得不行。

    文臣和公侯或许还觉不出什么来。

    沈将军却是直接拱手对着丰源帝道:“陛下,特训营可行!”

    丰源帝哦了一声:“你觉得可以?”

    沈将军先是看了一眼九月。

    见九月没有什么表情,而后笑笑道:“陛下,我们看的只是日常训练,怕真正的东西,郡主藏着呢。”

    “光是这点子东西,就够那北蛮喝一壶了。”

    九月觉得沈将军别看年纪一大把了。

    这眼力见还是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