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因为紧张。

    他只有22岁,初出社会,没办法那么镇定。

    人在第一次经历某些大场面,或者大事件时,内心往往会禁不住那股血气翻涌的感觉,从而出现对应的本能反应。

    不管是表哥,还是表嫂。

    张硕不会傻乎乎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好,就言听计从、百般顺意。

    更不想沦为两人斗争之间的牺牲品。

    所以,他才说出那样一番话。

    有人看到这里,或许会想,这个决定很愚蠢。

    如果表嫂出现报复心理,那么张硕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她只需要随便动用点人脉关系,麻烦就会源源不断的来。

    但这就是张硕最聪明的地方。

    那支录音笔,压根就不是真正的录音笔。

    只不过,是他随手带出来的一支塑料笔罢了。

    它的作用,是威慑。

    相当于告诉表嫂。

    我算计了很多。

    我也想了很多。

    你已经把底交给我了。

    即便我不选择站队,也随时有这个权利,可以自保。

    怎么自保?

    当然是横跳到表哥那边了。

    为人处世,官场道理。

    张硕大学的时候,研究了无数案例,该如何在不影响各方利益的情况下明哲保身,他完全有这个自信能做到。

    除此之外,还有个更深层的理由,他一点都接受不了

    如果就这样投入了表嫂的怀抱,那么以后的路怎么走、怎么选,他都只能听从于人。

    表嫂让他往东,他不能往西。

    表嫂让他背锅,他不能反抗。

    这不是做官,这是做傀儡。

    走得再远,又有何用?

    终究是一副空壳。

    “哈……”

    张硕打了个哈欠。

    望着头上暗沉沉的天空。

    他仿佛看到家里那个臭老头训话的样子。

    从小到大。

    不管读什么书,不管面对什么老师,老头子都教他要和和气气。

    要想方设法讨好每一个比自己大、比自己厉害的人。

    因为只有这样,往往才能在仕途上,走得更远,走的更长。

    早几年,张硕还会听。

    到了十七八岁,正是叛逆期,臭老头说什么,他都不信、不听,动不动就要干架。

    于是老头就急了,叫他以后自己混,如果混不出个所以然来,以后回了家就跑去他手底下打灰,砌砖,刷漆,老老实实当个工人!

    张硕哪能服气?

    一咬牙就跑去了警校。

    天底下那么多选择,为什么偏偏要去警校?

    这又跟另一件事有关。

    在他小的时候,家里揭不开锅。

    臭老头子为了给那帮工人发工资,偷偷把他从学校接走,往他脸上、身上抹匀了石灰,弄得脏兮兮的,一声不吭带他跑去了建设局领导的家里。

    进门就又是跪,又是闹,又是求的,张硕就在一边跟着嚎啕大哭。

    一通声情并茂的演绎,总算是要来了工程款,家里也揭开锅了,工人的钱也到手里了。

    每到过年团圆的时间,臭老头子就爱在酒桌上讲这事儿,说自己生的儿子,不是个孬货,不是个笨娃,懂得跟老子打配合。

    可他哪里知道。

    张硕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他。

    是真的有些难过。

    才哭的那么大声。

    以至于他都22岁了,也忘不掉这个事。

    所以他考去了警校,立志走上做官的仕途,就是为了让自己老子,不用再求人。

    以后求他这个儿子,就够了。

    想着想着,张硕就自言自语了起来:

    “臭老头子,你说的没错。”

    “想要走的远,就得说好话,讨好人,给人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