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一片哗然。

    之前谢逸之他们,就曾听李绮岚提到过落花洞女都没有好下场,只有唯一一人是例外。

    只是都没有设想过,竟然还能和郑九祸扯上关系。

    “你的爱人,是……罗梅?”

    “她从长缘洞下来之后就离开了重雾山,原来后来嫁给了你。”

    “她现在怎么样?”

    李绮岚问道。

    这个名字,李绮岚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因为当年在她女儿李妄霞被抽中要被送进长缘洞成为落花洞女的时候,那些人就是用罗梅的例子来安慰李绮岚的。

    并不是说只要进了长缘洞就肯定死路一条,还是有机会平安回来的。

    当然,李绮岚是一句没听进去。

    再加上罗梅虽说是黑寨的人,但和李绮岚年龄相仿,蛊术天赋强,性格也挺不错。

    罗颖和她很像,都给李绮岚留了些好印象。

    “对,罗梅。”

    “她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

    郑九祸回答道。

    本来李绮岚还寻思着要问为什么只有郑九祸来了,罗梅不回来看看,没想到竟然已经去世这么久了。

    “二十多年前?”

    “那不就是当年你遇到我老爹的时间?”

    谢逸之问道。

    按照之前郑九祸说的,就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时候,他在云省遇到的谢纪。

    因为当时谢逸之也在,且年龄是三岁,已经能打酱油抓飞僵了,所以时间对的上。

    “对,那个时候我爱人才去世没几年。”

    “我本来就是东省的人,那次来云省也是因为我罗梅。”

    郑九祸点点头。

    众人不再言语,等待着郑九祸完整的把事情讲出来。

    郑九祸调整了一下情绪,严旭给他递上一根烟,一边抽一边的回忆起来:“罗梅遇到我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开白事铺的小老板。”

    “因为祖上是开义庄的,所以多少会一些赶尸术。”

    “长相和工作的原因,三十来岁一直都没能讨上老婆,加上我自己也不想随便找个人凑对搭伙过日子,所以一直就孤身一人。”

    “一次外出帮别人主持白事,突遇诈尸,现场状况一片混乱,险些没能控制住场面。”

    “恰好这个时候罗梅路过,用蛊术帮忙阻止了僵尸。”

    “得知她只身一人从云省漂泊到东省,正好在寻找便宜的出租房,我于是把我家的房子租给了她。”

    “偶尔她做些吃的多了会给我拿过来,我出白事的时候也会让她一起帮忙看着点,并且给一部分报酬,一来二去我俩就好上了。”

    李绮岚点头,那个时间段,正好是罗梅才长缘洞下来,心灰意冷的离开寨子,选择独自外出漂泊的时间,也是她最是需要依靠的时候。

    郑九祸虽然长得丑,但是想的美,为人看着也挺实在,罗梅这个时期愿意跟他也是合理的。

    可李绮岚记得罗梅修的是人力蛊,身体素质应该挺不错的才对。

    人力蛊也是以自己身体为核心的类型,这也是罗梅能够在长缘洞呆了长达十年的重要原因。

    二十年多年前,罗梅应该也就四五十岁?怎么可能人就没了。

    “在罗梅的鼓励下,我发现我还算颇有天赋,赶尸术日益精进,甚至通过了考核进入到了749局。”

    “眼瞅着好起来了,我总算能让罗梅过上好日子了。”

    “我买了房子,买了车子,甚至攒下了不少的存款。”

    “可我最在意的还是,罗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未听她提起过她的家人。”

    “是觉得我拿不出手吗?可我已经功成名就了。”

    “每次问起来,罗梅都是避而不谈,我也变得越发敏感,总觉得她有事瞒着我。”

    “因此,我们有了夫妻生涯以来第一次争吵。”

    “在争吵中,我得知了‘落花洞女’这个东西,也得知了她曾经被关在黑漆漆的山洞足足十年时间的事情。”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罗梅怨恨的语气让我不得不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可我非但没有心疼,变得更爱她,反而心里出现了芥蒂,隔阂。”

    “当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落花洞女,意思就是罗梅曾经嫁给过一个山洞里的邪祟。”

    “我已经分不清我是太爱她还是不够爱她了,总之在那之后,我的心情每天都十分低落。”

    “工作也干不好,下班了也不回家,只要见面几乎都会吵架。”

    “长此以往,罗梅最终还是被我逼得无法承受。”

    郑九祸神情暗淡,话语中充满了愧疚,可显然现在的愧疚已经晚了。

    在场的众人一片沉静,都不能理解为什么郑九祸的想法会这么偏激。

    罗梅已经够惨了,她又不是自己想选的,能够从长缘洞里活着出来就很好了。

    选择离开重雾山,不就是因为她想忘掉过去的一切,开启全新的生活吗?

    但转念一想,如果换做他们站在郑九祸的角度来看,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舒服。

    首先是罗梅隐瞒了这么久,最重要的是为自己的爱人曾经有过的遭遇而感到愤怒,却又无能为力,从而导致把火全撒在了爱人身上。

    这肯定是不对的,却极大可能都会演变成这样结果。

    “我能懂,这种就叫做破窗效应。”

    “作为生命中最亲近的人,你最是明白捅她哪一刀最疼。”

    易风低声道。

    这句话仿佛锋利的刀子一般,扎进郑九祸胸膛,揪心的疼痛。

    因为,易风说的一点也没错,那段时间,郑九祸几乎都是把落花洞女这件事挂在嘴边说事。

    “我明白,我不是人。”

    “可我恨啊!”

    “凭什么她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凭什么我要面对这样的问题?”

    “所以,我就一直逼问她,到底她家在哪里,是谁做的决定让她上山的。”

    “可她始终不说。”

    “我更生气了,我认为她到这个时候,还在袒护那些畜生。”

    “可我哪知道,是因为罗梅清楚,以我当时的能力,甚至都未必能进到重雾山。”

    “若不是师父,一只飞僵,就险些要了我的命。”

    “罗梅,她保护的一直是我。”

    “不知情的我吵得更加凶了,我打翻了桌子和她精心做的一桌子晚餐,摔门而去。”

    “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在长缘洞十年的黑暗她坚强的撑过来了,却没能撑住我这个所谓爱人的恶语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