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雨坐在那里,从后背蹿起一股冷意,有些止不住地发抖。

    祁野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以他布局这么一大圈的缜密来看,不会无缘无故地给她介绍这些人。

    现在国内新闻刚爆出她跟祁时风“抚养权大战”,他就带她这么高调地出现在华人圈子里。

    是觉得将她带到这里,已经高枕无忧了,还是想为舆论战再添一把猛火?

    这人,玩弄人心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而且,在他圈子里的人,连别人从前做什么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还特地告诉她,是什么意思?

    在提醒她,不要忘了祁时风对她家做的那些事儿?

    她不想再继续想下去,只沉默地看着他,脊背挺直,像是绷着一把无形的戒尺。

    祁野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应,只一一给她介绍了在场的人。

    如她所想的,这里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

    基本上都是成年后才出国发展的,跟国内都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许听雨坐在这里,余光可以瞥见,这些人都在往她这边看。

    不用想,用不了多久,她跟祁野的事情就会传回国内。

    到时候,祁时风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只为了带走游游,跟祁野在一起吗?

    她不敢深想。

    唯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祁时风信不信,事情闹成这样,她跟祁时风都破镜难重圆了。

    在两兄弟间纠缠不清,这个标签会一直打在她身上。

    说好听点她是魅力大,大家都爱她,说难听点,就是红颜祸水。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他要的是她声名狼籍,陷入绝境,只能将他当成唯一救赎。

    周围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只有她,这个看似人群焦点的人,像是被人投进了泥潭里,泥水涌上来,封住了她的口鼻。

    叫她呼喊不成,挣扎不得。

    祁野见她一直不说话,唯有脸色越发难看,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饿了?我给你拿点吃的,我记得你喜欢吃蛋糕,我去给你拿一块。”

    他的指尖触碰她的嘴角,一触即离,却带着十足的暧昧缱绻。

    许听雨仰头看他,只觉得眼前这人陌生又可怕。

    像是地狱里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都要将她一口吞没了,却还假惺惺地关心她是不是不舒服。

    但是她没忘记还在发烧的游游,不敢真的惹怒对方。

    “如果有草莓的,帮我拿块草莓蛋糕,谢谢。”

    她甚至挤出一个笑来。

    在祁野眼中,她只要愿意对他笑笑,他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所以宴会上没有准备草莓蛋糕,也立马安排人去买。

    在这种小事儿上,他不遗余力地满足她。

    等蛋糕的间隙里,祁野还给她拿了一杯果汁过来。

    她接过,却不敢喝。

    其实她刚才就注意到饮食区了,那里没有草莓蛋糕。

    她就偏要草莓蛋糕。

    不是为了证明这男人到底对她有多在意,而是为了不吃东西。

    既然这个男人带她来,是为了让这些人看的,那她必须保持清醒,不能有任何失态的地方。

    她的意思是,万一这个男人在吃的东西里给她掺点东西。

    众目睽睽之下,她将万劫不复。

    所以果汁自然是不肯喝的,又不敢让对方看出来,便扯谎,“我保持身材,糖分要留给草莓蛋糕。”

    她饮食本就注意,男人也知道,并未太勉强。

    恰好这时候有人来跟祁野说话,许听雨便顺理成章地起身,表示自己要去下洗手间。

    不用祁野吩咐,张婉就已经站了出来,“请跟我来。”

    她笑得得体,用词态度都很气,但在许听雨眼里,她跟伥鬼无异。

    然而,就是这样的伥鬼,她也没办法反抗,毕竟还存了策反对方的心思。

    一路走到洗手间,许听雨收获了无数的注目礼和微笑。

    她没笑,也没打招呼,冷着脸,像是被欠了八百万。

    而她从洗手间出来,也不想回到主厅去,便对一直等着的张婉道:“我去透口气。”

    张婉不敢阻止,便沉默地跟着。

    两人走到了外面的走廊。

    天色已晚,外面要冷清不少。

    许听雨想去阳台。

    就在她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谈论她。

    “看到没有,那个许听雨真是好本事,她当年结婚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当时还觉得她命好,嫁给祁时风。”

    “没想到,人家不是命好,是手段好,竟然跟祁二少离婚后,又跟祁大少在一起了。”

    “现在我都怀疑,当年她跟祁二少离婚,是因为跟祁大少不清不白,这也太刺激了。”

    “不是,我一直觉得大少是个很理智的人,现在怎么想的,还带她来这里,这是要跟家里决裂了?”

    “谁知道呢,反正祁家肯定是要变天了,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我现在就想知道,他们争夺的那个孩子,到底是大少还是二少的,好奇死了。”

    “不管是谁的,你要清楚一点,就是很少会有男人愿意替别的男人养孩子的。”

    “怎么没有?二少好歹还有谢语那个绯闻呢,你看大少有吗?人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就为了她,孩子算什么?”

    “也是,一个孩子,不管是谁的,也都是他们祁家血脉,养在别处就是了。”

    “这么一说,还是许听雨命好,两个男人都这么帅气多金,不管跟谁在一起都不亏。”

    “所以人家得意啊,你看她刚才走过去,都用鼻孔看人的,人啊,没有廉耻心就无敌。”

    “你也感受出来了对不对?我就说她趾高气扬的,但是没敢说出来。”

    ……

    许听雨停顿了片刻,随后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竟然说她命好?

    真是可笑,如果被两个男人争夺就是命好,那她吃过的苦算什么?

    更何况,听他们这些话的意思,还挺替祁野打抱不平的。

    好似找了她,还带她来官宣,是非常吃亏的。

    张婉本来是想进去阻止的,可见许听雨没有反应,也就没有多事。

    谁知道许听雨走了几步后,突然又折返回来,直接冲进了房间,端起桌子上的酒水,就随机泼向了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