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微怔，嘴里默默念叨‘嬷嬷’两个字，而后轻笑一声，没有反驳。
席若卿闲心没事，走过去抓了一把种子拿在手里细细看，诧异了下：“菜种？”
还有人在宫里种菜？
她感觉到一丝怪异，但转念一想觉得也对，宫里人不种菜吃什么。
虽然大多数都从外面买，肯定自己也会种一些。
这边虽是御花园，但好在偏僻，一般不会有人过来。
“你这种菜种想要成活其实是很简单的，比起别的菜种容易很多。”席若卿随手拿起锄头。
她指了指那块空地：“从这里到那里，分出地块来，每一个地块中间挖坑洞，撒上一小把种子。”
她一边说做，手上十分利落：“等撒完种子再把土合上，从今天开始隔三差五来浇水，浇个十天左右就不用再管它。”
嬷嬷站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瞅她：“没想到你一个闺阁小姐还会这些。”
“我算半个闺阁小姐，以前是在外面长起来的。”席若卿连续开垦，额头手心里冒了汗。
她便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的：“虽然很多年不干，但该怎么做忘不了。”
“真说起来还挺怀念，干完活累得一身臭汗再去吃饭那才叫美，总比现在……”
在这种鬼地方勾心斗角强。
后面的话被咽回去。
席若卿的欲言又止让嬷嬷抓到一丝什么：“小姐的日子不好过吗？”
席若卿拄着锄头站着，皱眉思考：“也还好，算不上不好过，比我难得人有的是。”
最起码自己现在能跟阿玄在一起，慕慕也有机会回到自己身边。
重来一次的机会也不是谁都有的。
不过她并不想跟别人说这些事，刚才随口那两句也是因为这嬷嬷面相看起来很慈祥，所以没忍住。
她玩笑道：“嬷嬷在宫里的日子应该也不是很好过，还有心思担心我？”
嬷嬷轻笑着，十分随和：“也是，宫里的日子也难熬的很。”
席若卿十分赞同，而后将锄头交给嬷嬷：“来，按照我刚才教您的继续做。”
嬷嬷接过锄头开始干活，不经意似的又问：“小姐是哪家的？”
“侯府。”席若卿顿了顿又笑道：“不过嬷嬷应该不认识我。”
自己来宫宴的次数寥寥无几，大多数也都是在小姐堆，宫里的人并不怎么认识。
嬷嬷略沉思片刻：“听说侯府两位小姐，四小姐跟晋王定下亲事，三小姐……”
“嗯，是我。”席若卿十分诧异：“嬷嬷竟然知道。”
嬷嬷便笑了笑，继续道：“听闻三小姐之前跟晋王有婚约，怎么如今换了溟王？”
“大概是因为我跟阿玄是一样的吧。”席若卿挤眉弄眼，玩笑道：“一样不受待见。”
嬷嬷愣了下，随即大笑起来：“你这丫头还真是有意思。”
自己确实听说这位三小姐是个私生女，自小被扔在外面没人管问，后来因为婚约才被接回来。
本想着她身有婚约，纵然身份不算高贵，到底在府上不会受欺负。
如今看来就算朝代一波压着一波走，本质里的东西也是不会改变的。
席若卿并没有在意她亲昵的称呼，随意找地坐，仰着头看她：“这里只有嬷嬷一人负责？”
嬷嬷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似乎没懂。
席若卿便指了指菜地：“您一个人忙这些？宫里安排是一个人负责一块地？”
她打量着菜地大小：“不过这块着实不大，就算种出来应该也不够多少人吃。”
“不是种给别人吃的，这里的菜只给一个人吃。”嬷嬷停下动作，笑眯眯瞧她。
“头两日太后回宫，这块地是她老人家的，小姐不知道？”
席若卿诧异了下，随即皱眉：“所以今日宫宴是为太后接风？”
自己上辈子只有在席慕云带着的情况下才有资格进宫，并没有见过太后。
只是在太后回宫后听说过一些，再后来自己从囚禁日子中走出来时，太后已经去世了。
“你还真不知道。”嬷嬷饶有兴致的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我跟太后她老人家还算熟，小姐今天帮我，我就算承了小姐的情，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尽管开口。”
席若卿眼睛微亮，凑过去：“那我还真有事要麻烦嬷嬷。”
“我想听您说说太后的事，提前了解一下太后喜好。”
“可以给你牵线。”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席若卿眨巴眨巴眼：“您想给我跟太后牵线？”
嬷嬷也有点懵：“你不想让我给你跟太后牵线？”
片刻后席若卿先笑出声：“瞧您说的，太后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倒还没有自信到这种程度。”
“嬷嬷不知道，我这人素来野惯了，虽然是在京里长大，但到底不如其他小姐们讨人喜欢。”
“您给我说些太后的喜好，我照着学学，以后有机会见面，只求她老人家别讨厌我给我穿小鞋，我就谢天谢地了。”
嬷嬷慈爱的脸上带了几分无奈，似想解释什么：“其实太后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厉。”
“我知道。”席若卿上辈子虽然没见过那位，但也经常听人说起。
“王爷以前偶尔提起，也说他这位祖母慈爱和善，不过是我太比不上别人罢了。”
就好像席慕云那一套，就很讨长辈喜欢。
上辈子太后对她也是格外青睐的。
只可惜自己学不来。
“哦？那小……王爷还能说出这种话，真是让人意外。”嬷嬷笑开了眼，挺高兴的样子。
“你想了解她老人家也是好事，我可以跟你说说。”
嬷嬷盘起腿坐着，完全不在意身上绸缎料子弄脏：“太后年轻时也跟你一样，并不是在京里养起来的。”
“她爹是保卫边境的大将军，她娘在生她时就死了，她爹心疼闺女就把她带在身边养。”
“边境风沙足，把个小闺女吹成了个小小子，她自己也算争气，不到十岁就跟着上战场读兵法。”
“跟先帝认识也是因为先帝曾在第一次上战场时受伤被她所救。”
席若卿正等着听她说太后跟先帝的故事。
结果嬷嬷话锋一转又道：“所以说相比起京中小姐们那种娇弱，太后其实更喜欢有活力一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