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幽深的夜色中,商行聿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我当然敢说,只是,我凭什么向你说?你算什么东西?”

    商行聿走向马车,深深觉得自己方才还是打轻了。

    等到公主不在的时候,自己一定再找机会收拾他一顿。

    商行聿重新坐上马车,正准备扬鞭,一只手,却是掀开了帘子。

    “公主?”商行聿错愕转身。

    盛知婉对他笑了一下。

    商行聿视力极好,即便昏暗,也能看清公主眼中并无半分失落愤怒,他心中松了口气,也对她咧嘴一笑。

    盛知婉这才看向马车外站着的身影。

    祁书羡也朝她望来。

    “知……”

    “祁世子还是称呼本宫的封号吧,你叫本宫的名字,本宫,觉得恶心。”

    “知婉!?”祁书羡双拳攥住。

    盛知婉厌恶地拧眉,有些事,她原本并不想说,但如今倒觉得,应该再提醒提醒他。

    “祁世子可还记得,你每次大考前,本宫都会为你送去许多注解过的资料。”

    祁书羡眸色一顿,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些。

    但……的确有此事。

    他颔首,当着商行聿的面道:“记得,那时你说是心疼我温习辛苦,所以从各处搜罗了那些书籍资料。”

    盛知婉面上没什么表情:“祁世子可还记得,每次大考前,本宫都会与你讨论社稷民生?”

    祁书羡亦颔首:“你说,想让我做个于社稷有功之人,我也是因此,才会去苍南。”

    “呵!”盛知婉坐在马车上,垂下眸,“那祁世子竟从未发现,你每次于大考上遇到的题目,在本宫送你的书籍资料中,都有类似之题吗?”

    “你未发现,殿试上父皇的出题,亦与本宫与你讨论的社稷民生,很相似吗?”

    祁书羡愣住。

    他眼珠直直盯着盛知婉嘲讽的目光,片刻,一些遥远模糊的记忆浮现在心头。

    他眼瞳缩紧,紧抿的薄唇因为错愕猛然张开:“你、你什么意思?”

    “本宫的意思,祁世子应该很明白。”盛知婉扬起下颌,一字一句清晰又残忍:“另外——”

    “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从勿攻,饵兵勿食,归兵勿竭……,还有那沼泽之地,瘴气之用。”

    随着盛知婉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祁书羡面上的神色,越发凝滞。

    他怔怔地听着,又似乎一根弦从大脑中断裂,什么都没听清楚。

    这……是那半卷《兵法七略》中的内容。

    可为何,盛知婉能如此熟悉默背出来?!

    祁书羡盯着盛知婉,下意识摇头。

    盛知婉笑了,“祁世子说本宫助商二公子立功?可惜,并没有。倒是你,祁世子。”

    “你连中三元,状元及第,苍南立功,甚至还有不久之前运粮去漠北途中,哪一件功绩,不是本宫相助?”

    “不!不可能!”

    “是我!是我自己冬来寒暑,从不间断看书习武,他商行聿做了什么?一个纨绔,招猫逗狗……那些、那些都是我自己的努力换来的!”祁书羡唇角的伤口因为激动崩裂。

    他往前走了两步,急于向盛知婉证明那些都是自己的功绩。

    然而盛知婉只是静静坐在马车内,目光清明地回望他。

    如此昏暗。

    他却似乎从那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可笑。

    “我……我不相信。”他垂下头,喃喃说了一句。

    又抬起眸,望着盛知婉,再次重复:“我不相信。”

    说罢,他转身走了。

    他脚步很快,盛知婉和商行聿很快便看不到他的身影。

    商行聿眼中亦满是愕然。

    盛知婉知道他定有许多问题,“先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