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秦以琳没有故意找话题聊什么。
外面的大雪非常漂亮，被风吹成了打斜的状态，他们顶着风雪在前行。
车内很安静，唯有几人的呼吸声。
直到等红灯时，秦以琳才侧眸：“展董，您今年多大？”
“33周岁。”展清没有隐瞒年纪。
何况他也不觉得他年纪大了。
话落，展清问：“你呢？”
保镖不由得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座位。
以展清的身份地位，像这种相互询问年纪的事，早已不存在。
难得展董还会这样闲聊天。
“我过年正好三十岁。”
展清点点头，“还很年轻。”
注意到他的手在轻轻敲打膝盖，秦以琳笑了：“想抽就抽，我不怕烟味。”
这话让展清有些意外。
意外她居然察觉的到这一点，不过展清到底没抽。
车子很快到了秦以琳居住的小区门口，她下车，转回身对展清摆摆手：“多谢展董顺路送我，晚安。”
展清徐徐勾唇，“晚安。”
车门关上，不过迟迟没走。
迎着风雪进入小区的大门，秦以琳不知道怎么，下意识就回了一下头。
她却发现车子不仅没走，展清还将车窗摇下，正看着她的方向。
想到他应该是出于绅士风度，确定她安然到家再走，秦以琳赶紧加快了脚步。
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家门，秦以琳给展清发了条短信过去。
他们没有。
只有手机号。
确定他安然到家，小区门口那辆车才缓缓驶离。
-
西郊庄园。
车子停到大门口，并没有进去。
保镖还以为是展董身体又不舒服了，“要不去医院？”
展清开着车窗抽着烟，视线落在里面那栋悄无声息的别墅中。
他突然觉得这里好没意思，甚至让他不愿意踏进去一步。
可抽完烟，展清还是让保镖把车开进了庄园。
别墅内。
一盏灯都没有。
与周聿家里的温馨幸福天差地别，这种落差，让展清这种人都差点没顶住。
他默不作声的脱下外套，没让佣人过来照顾，独自一人坐到沙发里。
黑夜无尽漫长，左等右等都看不到终点。
但外面的风雪十分称职，始终不曾离开，下了整整好几个小时，庄园里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他去拿了一瓶红酒，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些冷吃，没有选择餐厅，而是在厅茶几处，他坐在地毯上，独自饮酒。
十一点半，保镖进门来送烟时，看着展董的状态，很不放心。
“展董，需要认陪您聊聊天吗？”
展清微微摇头，“你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好。”保镖犹豫着离开。
厅重新陷入寂静。
展清喝了两杯红酒，随后打开，他复制了秦以琳的电话号码搜索联系人，于是点击了添加。
让他意外的是，秦以琳居然没睡，几分钟后就通过了。
秦以琳：展董？
展清：还没休息？
秦以琳：我睡得晚。
展清：转账50000.00元
秦以琳：？
他直接选择用语音回复。
展清：“你不要车，那就转钱吧。问你要卡号你也不会给，我就一天转五万。”
秦以琳：展董，真不用……实在不行，这五万我收了，以后就不用转啦。
秦以琳：你是不是喝酒了？
展清有些意外：你又猜到了？
秦以琳：声音哑。你应该早点睡。
展清这次没回。
秦以琳便以为他有事，也没再发。
直到过了十五分钟，展清突然问：方便打电话吗？
看到这条消息后，秦以琳放下笔，直接给展清打了过去。
“展董。”
男人轻笑：“叫我展清就行，你又不是我员工。”
秦以琳垂眸：“行。”
“你们每次过年都这样热闹吗？”
秦以琳想了想，“不是的。起码我过去的那些年，没有这样随意热闹。”
秦家规矩多，人也多。
这样放肆聊天喝酒，是绝对不可以的。
唯有在许总家里，她才能感受到一丝烟火气。
秦以琳察觉到了什么，“你以前自己过年？”
“国外不过年。”
也对。
国外只有元旦，没有除夕夜，更没有初五迎财神。
展清喝了口酒，“你在做什么？”
“画画。”
“画画？”展清疑惑，失笑：“这么敬业的吗？”
秦以琳沉默两秒钟，“开视频给你看看？”
展清无声笑着，“好。”
挂了电话后，很快两人接通视频。
秦以琳那边的房间是暖光，她穿着毛绒睡衣，看起来清纯又可爱，素颜更是很干净的一张脸。
但展清这边是黑的，隐约能看见他的轮廓。
调转摄像头，展清立马就看见她的平板上，那张被黑色的线条勾勒出来的一幅画。
可那副画里，一个角落里是有色彩的。
仿佛在黑白的世界里那道身影才是主角，也只有那道身影像是鲜活的。
展清有些走神。
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整幅画中，唯一被涂了颜色的人，是他。
当时他坐在角落里，其他人都在欣赏烟花。
秦以琳这时说：“我刚填了颜色进去。”
“展清，生日快乐。要真的快乐，不喜欢的就努力去反抗。”
当初的秦以琳拼尽全力才从秦家逃离出来。
她知道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一切的感觉有多痛苦。
展清睫毛轻颤，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他哑声问：“这幅画能打出来给我吗？”
“你要？”秦以琳：“可以啊，等我裱个框，就当送你的生日礼物了。虽然不值钱。”
“很贵重了。”展清一直看着那副画，眼神越发暗红。
秦以琳笑起来，“谢谢展董不嫌弃。”
展清垂眸，“等你弄好，我去取。顺便请你吃顿饭。”
“行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框明天就能弄好。”秦以琳跟他约时间。
展清只给了两个字，“随时。”
“好。”
展清说：“不早了，你休息吧。”
“好，晚安展董。”
“嗯，晚安。”
视频挂断，展清坐在那里走着神。
过了很久，他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声音沙哑：“把华丛韵弄到厅来。”
“好的先生。”
十分钟后，厅的灯亮了。
有些刺眼，展清闭了闭眼睛，半晌才适应光线。
一睁眼，华丛韵就像个疯子似的，坐在旁边的地毯上。
她满脸疲惫，“展清，你又打算怎么折磨我？”
展清看了她很久很久。
他脸上带笑，“想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