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就行，你妈容易操心，你离家稍微远些去上学她就不放心了。”
“……”
二人一问一答，顾岸旗似乎也不觉得尴尬。
顾相蹙了蹙眉，不知道顾岸旗今天抽了什么疯，就跟打定了主意似的非要跟他坐一块儿聊两句。
他很久没跟他爸坐一起说过话了，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手指烦躁的勾着衣角，有些走神，上一次他跟顾岸旗坐在一起还是半年前了，那时候也没怎么搭话。
不知怎的，顾相突然想起沈卿跟他爸打电话的模样。
沈卿总是健谈的，言语间都奔着能把他爸气死的方向走，但是顾相知道，沈卿跟他爸关系定是极好的。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其实顾相小时候也是很黏顾岸旗的，总是缠着顾岸旗给他讲故事。
二三岁时候的顾相软软糯糯的，见到谁都笑的甜甜的，出去走一趟能抱回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
当真是惹人怜爱，看上去就像个精致的娃娃，会哄人开心。
一到了晚上赵岚给自己做护肤，工作回来顾岸旗就去哄儿子睡觉。
所以关于赵岚跟顾岸旗的故事顾相是知道一些的。
宋莹也说过，他父亲母亲的爱情以前是留下过一段佳话的。
顾岸旗年轻时候长得就很帅，上学时候也算是整个学校的校草，有不少人追。
赵岚性子温和，对当时顾岸旗没什么兴趣，说白了就是顾岸旗那张脸没长在她审美上。
不过后来顾岸旗的穷追猛打，说什么也要把人追到手，赵岚那时候也是小姑娘，没有哪个小姑娘不幻想着一场甜甜的恋爱。
顾岸旗也确实是没让赵岚失望，俩人一直挺美满，婚后不久又迎来了顾相的存在。
顾相就像个小天使，给这个家里带来了无数的欢声笑语。
俩人在一起后，有一次顾岸旗调侃似的问赵岚，那时候所有人都喜欢我，为什么就偏偏你无动于衷？
赵岚那时候性子又温和又薄凉，想了半天才跟顾岸旗说：“因为你的名字不好听，又老又土，说出去一点儿都配不上我。”
想到这儿，顾相也忍不住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他父母以前很恩爱的。
其实算是一段俗套又令人羡慕的爱情。
顾岸旗有点儿恍惚，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儿子笑了，自从他因为工作跟赵岚不断吵架，赵岚怪他没时间陪儿子开始。
顾相渐渐变得不爱笑了，到后来就连话也不爱说了，整个人就像个面无表情的机器。
甚至连情绪也没有。
赵岚那时候吓得还以为儿子病了，又带着他去看医生，最后得出的结果是顾相很正常。
俩人的矛盾上升到了极点。
顾岸旗努力又笨拙的寻找着话题，“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学习还都跟得上吗？”
“嗯，还行。”顾相回过神，漫不经心的答道。
顾相总有本事把话题聊死。
平时跟沈卿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是靠着沈卿的坚持不懈顾相才肯多说两句话。
现在他是真不知道该跟这个很久未见过的父亲说点儿什么。
赵岚回来的时候父子俩已经开始大眼瞪小眼了，看起来有点儿好笑。
赵岚换了鞋把包挂好，走进沙发坐下：“你怎么回来了？”
“我自己的家还不能回来了？”顾岸旗挑眉笑着反问。
赵岚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那谁知道呢，反正你跟工作过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我那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好一点儿的生活？”
“为了我们？要真是为了我们儿子能变成现在……”
顾相揉了揉眉心，又开始了。
这俩人只要碰面就围绕着那点儿话题说个没完，真不知道每次都讨论一件事是怎么吵起来的。
他们不嫌烦他听着都觉得烦了，真服了。
顾相面无表情的起身，直接回了卧室。
“大过年的，我也不想跟你吵！”
“难道我回来是为了跟你吵架的吗……”
……
门外的吵架声透过来，听着就让人心烦。
赵岚平时温婉安静，顾岸旗也是一副儒雅的精英样儿，一旦凑到一起谈起那点鸡毛蒜皮事儿就开始没完没了。
顾相直接伸手扯过被子蒙在头上，心里突然涌起了无限烦躁。
争吵声持续了大半个小时，最后赵岚过来敲门。
声音带着几许小心翼翼的试探：“儿子，吃饭了？”
顾相看了眼卧室门，“我不饿，你们吃吧。”
静了几秒。
“……那行，我把饭放厨房了，你半夜要是饿的话就自己放微波炉热热。”
顾相没说话。
赵岚的脚步声逐渐走远。
顾相起身到衣柜跟前准备找件睡衣去洗个澡睡觉，翻了半天却突然发现所有能穿的睡衣都放在宿舍跟出租屋了。
操。
本来就烦的心情顿时更加糟糕了。
最后随手拿了件稍微大点儿的衬衫就去了浴室。
洗到一半电话响了，顾相身形顿了顿，看了眼自己满身的泡沫，没管。
思考着这时候给他打电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等顾相慢吞吞的洗完澡已经一个小时过后了，手机还在一下一下的闪着。
顾相伸手拿过来瞄了一眼，沈卿。
没有丝毫意外。
再看看消息通知栏上满满的都是视频电话的图标，顾相嘴角抽了抽。
这人倒也是锲而不舍，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多小时。
恍神间视频电话又打了过来，顾相歪头想了想，最终按下了确认键。
“哥哥，你干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不接……”沈卿的话卡到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顾相因为手里拿着毛巾要擦头发，所以直接把手机立在了书桌上。
自己则是站的稍稍靠后一点儿，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自从上次过完生日沈卿在宿舍给他擦完头发之后，叮嘱的那几句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记在了心里。
每次洗完澡都要擦一擦头发，又或许是觉得沈卿叨叨起来真的很烦。
沈卿呆呆的看着屏幕里的顾相，一时间有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