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中。
镇魔司的人有些正在跟商户们商量赔偿的事情，有些已经拿出了算盘，噼里啪啦的核算赔偿金额。
廖远是领头的镇魔司校尉，最是清闲，正在跟人闲聊说话，左顾右盼，时刻都在关注着李观澜的动向。
“廖校尉。”
李观澜招了招手。
“参见殿下。”
廖远立即凑上前来，躬身行礼，道：“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李观澜道：“要赔多少钱？”
廖远拱手道：“都是些小事情，殿下不必放在心上。陛下早有吩咐，世子出门逛街，一切开销都由陛下承担。哪怕这整条街，全都塌掉，肯定也是走宫中的账……”
李观澜打断道：“多少钱？”
廖远回道：“刚刚初步估算了一番，差不多要三千到五千两银子……”
李观澜点点头。
三五千两，不算多。
宫中出钱也好，北境王府出钱也罢，都不是什么大数目。
李观澜问道：“百姓伤亡如何？”
廖远道：“除了有两人在风中落地时，崴到了脚，其他的百姓都没什么事。刚刚被赵真人诛杀的，全部都是一些羽化魔教的魔道妖人。”
百姓们没事就好。
李观澜顿时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一战。
羽化魔教的那些魔道妖人们，鱼目混珠的混迹在人群里，但他们尚未来得及出手，就被赵冲霄直接诛杀。
前后三脚踏出。
整条街里的羽化魔教妖孽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此举……
何其威猛！
接下来。
再敢冒出送死的，怕是不多了。
“赵叔。”
李观澜坐在赵冲霄肩上，指着前面的街市，说道：“再逛逛吧。”
嗯。
赵冲霄扶着李观澜的脚，撑着油纸伞，往前面街道走去。
廖远赶紧跟上，说道：“赵真人做事，极有章法，刚刚也就毁掉了几座年久失修的屋子，塌了十来间店铺，都是些贩卖杂货和小吃的铺面和摊位，都不算什么值钱的行当……”
“可前面那条街，就不一样了。”
“有很多卖古董物件，文房四宝的店铺，价格各不相同，有些上了年头的古董字画和孤本书籍，一张就要几千两……”
廖远跟在旁边说着，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正在陪李观澜逛街的向导。
廖校尉实在太想进步了。
往日里，他只要一有机会出入宫中，就会想办法在李观澜面前晃荡，算是混了个眼熟。
“下官听闻，殿下昨天在宝库里把玩古董。古董这一行，水很深。”
廖远说道：“下官对古董也是略懂一二，殿下若是想买，下官可以跟着帮忙参谋参谋……”
李观澜道：“我想买书。”
廖远赶紧说道：“这玄武街北市当中，最大的书店，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街口。”
李观澜点点头，问道：“可否带路？”
“好咧！”
廖远吆喝一声，屁颠屁颠的往跑到前面带路，点头哈腰的问道：“前面那家店铺做的糖油粑粑很不错，要不要下官去买一些带过来？”
糖油粑粑？
大夏宝库里的二凤小姑娘，要吃的就是这样的甜点。
“有劳廖校尉了。”
李观澜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下官马上去买。”
廖远本不想让李观澜出钱，但稍一犹豫过后，又觉得区区一些甜点零食，还配不上用来给世子殿下行贿，而且世子本就不缺钱财，倘若想跟着世子殿下飞黄腾达，还得在从其他的方面多多努力才行。
于是。
廖远接了银票，转身而去，一头钻进人海里。
当赵冲霄扛着坐在肩上的李观澜来到街口的时候，廖远已是再度跟了过来，手里提着两个装满了甜食的竹篮子，跑到前面带路。
不多时。
三人来到书店。
下雪天里，书店没什么人。
书店掌柜正坐着打瞌睡，见有顾上门，而且还是由一个穿着镇魔司官服的人带进来的，顿时神情一惊，慌忙招呼着店里的伙计奉上茶水，不敢有半点怠慢。
随即。
掌柜亲自陪着挑选书籍，倒也不问李观澜要买什么样的书，直接来到二楼的精品货架区域，停在那些摆着图画书和连环画的书架前。
“这是店里最精致的图书……”
掌柜抽出一本连环画，翻开给李观澜看。
图书印得很精致，连里面的图画甚至都是彩色的。
画的是小娃娃打怪兽的故事。
这样的连环画……
李观澜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但觉得可以买回去给小公主刘清雅看看，于是就选了十来套图书，等下一同打包带走。
这些插画精美的图画书，价格都不低，一册就要几两银子。
十来套书加在一起，一共好几十册。
得要上百两银子。
这是大生意。
掌柜顿时喜笑颜开，又问李观澜是否还要买点其他的书籍。
李观澜问道：“有话本吗？”
“有！有！”
掌柜慌忙走在前面带路。
“观澜。”
赵冲霄把坐在肩上的李观澜抱到地上站稳，道：“你自己挑选些书籍，叔叔去屋顶，赏赏雪。”
呃。
李观澜没有多问，但心中已是有所猜测，觉得赵叔去屋顶未必是赏雪，多半是有其他的事情。
“小公子。”
掌柜拿着一本书，蹲到李观澜跟前，翻着书说道：“这书里写着的是一个少年神童，行侠仗义，威震天下的故事，里面还有打怪兽的插图，这书可好看了……”
怎么又是打怪兽？
就没别的了？
李观澜懒得跟掌柜多费口舌，只说道：“你且回柜台去，莫要跟着，我要自己选。”
掌柜慌忙拱手退下。
“廖校尉。”
李观澜来到书架前，仰头看着高高的书架，朝守在不远处的廖远说道：“还请帮我把书拿下来。”
“下官能帮殿下分忧，是下官的荣幸。”
廖远来到书架前，抬起手臂，隔空抓向书架，把书籍一本本抓来，再整整齐齐的摆在木地板上……
这廖校尉一向很会办事。
李观澜不说停，他就一直把书挪到地上，再整整齐齐的摆好，如同砌麻将一样。
不多时。
周围书架上的书籍，全都整整齐齐堆在地上，恰好都是李观澜能拿到的高度。
“殿下且慢慢看书。”
廖远搬来一条小凳子，拱手道：“下官到楼梯口守着去，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只管招呼一声就是。”
说罢。
廖远来到楼梯口，直接往楼梯上一坐，闭目养神。
李观澜一本一本的翻阅着话本书籍。
有写江湖侠的，有写才子佳人的，也有写查案猎奇的，也有写春宫艳情的……
各种类型，千奇百怪。
什么样的书都有。
也不知……
大夏宝库里的乌鸦大姐姐暮羽，最喜欢看的是哪一种。
但肯定不是那些古董书。
宝库里不缺古董，也不缺旧书。
暮羽若是想看那些在世间流传已久的老书，根本就用不着别人帮她带书进去。
在宝库里做镇守使，只怕是无聊的很。
甚至有点类似于的坐大牢。
那乌鸦大姐姐，多半是要看一些时下里最新刊印出版的话本故事，用来打发时间。
李观澜决定把这里的话本故事书，各种各样的都买上几本，带到大夏宝库里去。
当然。
春宫除外。
这样的小黄书，要是拿去给暮羽看……
多少有点不太合适。
李观澜这么想着，忽而记起来了，皇帝舅舅总是喜欢在御书房里加班，假装批阅奏折处理国家大事，暗地里却在偷偷的创作小黄书。
那些书……
有没有刊印上市？
李观澜顿时来了兴趣，在书堆里一顿翻找。
不多时。
就翻出了好几本主角叫“刘书生”的小黄书。
然后。
再翻阅书中内容。
李观澜有着“一目十行”的效果加持，哪怕在阅读秘籍的时候，速度都很快，此时翻阅这种只需阅读不需动脑子思考的小黄书，阅读速度更是快的惊人。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里，就已经翻完了好几本。
当看到第五本时。
李观澜禁不住眼神一亮。
找到了！
李观澜瞅着眼前的书页，只见书中赫然写着：
“刘书生牵着美妇的纤纤素手，搂起美妇柔软的腰肢，迫不及待的亲热了起来，随即不顾光天化日，拥着她入了闺房……”
李观澜一看到这段内容，禁不住想起了，几个月前，母亲带他前往御书房，跟刘乾坤说要找茅学士做教书先生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李观澜记得非常清楚。
当时，在御书房里，第一回看到刘乾坤创作的小黄书时，见到的就是这一段内容。
印象非常深刻。
当时看到的是稿件。
而现在。
稿件已经刊印成册，在书店里发行售卖。
不知销量如何？
李观澜禁不住有些好奇，随即合上书本，朝扉页看了看。
书名叫：《品花偷香录》。
作者署名：神枪无敌大超霸。
李观澜表情一僵。
眼神怔然。
这书名叫做《品花偷香录》倒也罢了，毕竟是春宫艳情类的话本，小黄书都是这一类名字，但书上的署名叫：神枪无敌大超霸！
这笔名……
很有点东西啊。
李观澜看得一愣一愣的，打算等下把这书夹在其他的书籍当中，一同买走。
“观澜。”
赵冲霄自屋顶冉冉落下，悬停在窗口，凌空站着，道：“时间不早了，要早些回皇宫里去，再修炼修炼《天罡一气吐纳术》。
我在宫中听何掌旗说，观澜你前几日，都是一日一境，一日一重天，但那也只是听说，未曾亲眼目睹。
赵某人倒要看看，自家的侄儿，到底是何等的天纵奇才……”
赵冲霄眼中满是希冀。
李观澜道：“我再翻翻，差不多快好了。”
嗯。
赵冲霄点点头。
不多时。
李观澜选好了书籍，厚厚的一沓，约莫有好几十本，由廖远帮忙抱着，去楼下柜台结账。
刚走过楼梯的转角，尚未来得及下楼，李观澜就见到书店门口，一群人乌泱泱的聚集在那里。
有大人有小孩。
那些小孩们，大多都是曾经见过的皇亲国戚子弟。
李观澜眼神一扫，已是看到了太常卿刘德利的孙子刘高驰，宗正卿刘德元的孙子刘逢舟，舞阳侯世子周勃……
除了这些人。
李观澜还看到了，曾经在皇宫里搞歃血为盟，对自己纳头就拜，高呼“大哥请受我一拜”的刘昌隆和刘建文，也都站在人群当中。
此时。
整条街道的两侧，早已被皇亲国戚的侍卫们堵住了。
街上见不到什么路人。
皇亲国戚们聚集在书店门口，正朝着坐在书店里喝酒的赵冲霄说些什么。
但听不到声音。
而赵冲霄则对店门外的人群充耳不闻，置之不理，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这一幕。
远远看着。
就像是在观看一场哑剧。
李观澜稍稍一想，心中已是有所猜测。
赵叔肯定是觉得烦躁，于是就施展手段，隔绝了书店内外的声音。
这样一来。
不管店铺外面的皇亲国戚再如何吵吵嚷嚷，再如何聒噪，声音都会被阻隔在店铺之外。
如同哑巴张嘴。
吵不到人。
难怪刚刚在楼上翻书的时候，环境渐渐变得寂静无声，听不到店铺外的动静。
现在……
李观澜明白了原因。
“观澜。”
赵冲霄问道：“书选都选好了？”
嗯。
李观澜点点头。
赵冲霄来到楼梯口，一把抱起李观澜扛在肩上坐好，只等廖远把钱付了，便往店外走去。
刚一出门。
闹哄哄的声音扑面而来。
这些皇亲国戚们，一个个都表示要请赵冲霄去他们府中赴宴。
有的说家里有陈年美酒。
有的则说家里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美人。
有的则直接说请赵冲霄前去给孩童们摸摸骨，看看根骨天赋如何，是否能拜入青云宫……
众人堵在店铺门口，七嘴八舌聒噪得很，他们看向李观澜的眼神更是复杂。
只因。
他们正在求着赵冲霄去赴宴，低三下四。
可李观澜却坐在赵冲霄的肩上，高高在上。
对比鲜明。
差距巨大。
这一幕。
让皇亲国戚们心里妒忌得很。
砰！
赵冲霄一脚踏出。
地动山摇。
皇亲国戚们被震得东倒西歪，纷纷脸色大变，不敢再吵嚷。
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
这时候。
就只有刘昌隆和刘建文两人，还在朝着李观澜喊大哥，大声嚷嚷着：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再聚聚呀？”
“一起喝奶啊大哥！”